空野萤的父亲在意外中受了脑外伤,现在处在长期意识障碍状态,卧床不起。
只有一些微弱的、无意识的反射性动作,没办法和其他人进行有目的交流。
“……为了照顾他,母亲把家里的面包店卖了,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单人公寓。”说到这一段时,空野萤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话语间没有对母亲的埋怨,也没有其他太复杂的情感。
“你呢?”他注意到‘单人公寓’的字眼。
“我现在也住在那里。”空野萤扒了一口沙律,“母亲想让我住在学校宿舍,但我不想去。”
“为什么?”
“太贵啦!都是有钱人才去住的。”空野萤抱着与他一样的看法。
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把咖喱饭吃掉大半——同空野萤聊着天,将医院嘈杂沉闷的压抑感都冲淡了不少。
“卖掉面包店得了有一笔钱,能供我读完大学……”空野萤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对他抱歉一笑,“突然同你说这些,不介意?”
“能在医院食堂找到人聊天,感觉不坏。”多崎步回以一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就继续——母亲说,等我读完大学,父亲的病也就有结果了。”
他不插话,安静听。
“总不能让我们照顾他一辈子不是?到时我自己过自己的,母亲打算继续做面包——等到把卖房子的钱都花完了。”
空野萤象是从来没机会同别人说这些话,想一口气在他这里都说出来。
“我们努力到这份上,对父亲他也够意思了嘛!”空野萤说。
如果将来空野萤的父亲依旧醒不过来,她们还是会继续照顾下去,他觉得。
“完全够了。”但他要这么回答。
“我大学有很多地方想去来着,去看熊和鹿,再远一点还想去北海道……”
“北海道太冷。”熊和鹿也没什么好看的。
“聊远了!”空野萤拍一拍手,表示终结话题,“嗳,多崎同学现在住在哪里?”
“四叠半的一居室,洗澡洗衣服都太麻烦,正在考虑换地方。”他说。
“房租呢?”
“三万円。”
“好地方呦……”空野萤感叹道。
“没有卫生间,而且屋里连冰箱都放不下。”他说。
“但你还是选择在那里住了,不是?”
“有钱谁会住这种地方。”
“钱啊……”空野萤已经把天妇罗套餐吃完了,托腮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眨了眨眼睛,“多崎同学想换到什么样的地方住?”
“有卫生间和冰箱的地方。”他可没有彩羽月那样长达三页的住房须求。
“房租?”
“五万円以内。”再高些就不如住学校宿舍了。
“介意合租?”空野萤突然问。
“……咳!和空野同学?”他差点呛住。
“也算多些选择不是?我也总不能听母亲唠叼。”
“倒也……空野同学不介意?”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换住处的想法,只是顺口说了出来。
如果解决了白川咲的问题,合租倒也是无所谓的……
“洗澡水让我先用!”空野萤把手机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已经考虑起合租后的权益划分。
“如果不是我,换别人来,是名女生,空野同学介意吗?”在彩羽月的三页纸上,并没有把同女生同居的选项划掉。
他也把手机拿出来,交换联系方式。
“女生?”空野萤不置可否。
“音乐系的一名同级女生,现在正借宿在别人家里,也在找住处,要求是能在家里练钢琴。”
“钢琴啊……”空野萤拖着长音,好象她的生活与钢琴之间的距离有多长,这声叹息就有多长。
“多崎同学可以帮忙联系?总要先认识一下……”她回过神,没有拒绝。
“星期一下午可以么?有时间?”
吃完饭,他与空野萤告别,继续去做剩下的体检项目。
偶尔排队时,在le上和空野萤聊几句天。
空野萤的le昵称是“萤”,很简单。
萤:还要多谢你,中午能听我说那么多,心情好不少。
无色:我也喜欢听,总比一个人吃饭来得好。
萤:‘无色’是刚改的?因为我?
无色:算是吧。
萤:好名字。
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夸她自己。
多崎步感觉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
做完所有检查,时间是下午五点。
他特地去了一趟杏川,到体育馆里跑了遍一千米,用智能机的秒表给自己计时。
最终成绩四分五十秒。
这还是他下意识担心腹部切口,不敢放开手脚,一千米跑完明显感觉自己留有馀力。
如果恢复状态再跑一遍,跑进四分三十秒应该不成问题。
在正常人之间也算身体相当健康的了。
他把恢复健康的喜悦分享给彩羽月,收到一条“知道了。”作为回复。
随后聊了空野萤提出合租的事。
彩月:周一下午?
无色: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