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道:“还往家里领人!”抬头却见自家汉子领着三个气度不凡的客人进来,尤其是那四匹神骏的马,惊得张大了嘴,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在身前的围裙上擦着。
白胜见婆娘有些手足无措,一面接过缰绳将马拴好,一面便催促浑家:“还愣着作甚!快去烧水,给贵客们上茶!”随即又对林冲等人赔笑道:“家里穷,没甚好招待的,只有些粗茶,还望官人和两位娘子莫要嫌弃。”
不多时,李氏便端着一个破旧的木盘出来,上面放着几只缺口的土碗,碗里是浑浊的茶水。说是茶,其实就是当地的一种树叶子泡的水。
翠娥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
林冲却毫不在意地端起一碗,一饮而尽,赞道:“好茶!解渴!”
他放下碗,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更大的银子,递给白胜:“劳烦这位兄弟,多弄些吃食,再打一角好酒来。剩下的,便算作我等的茶钱和歇脚钱。”
白胜和李氏一见那银子,眼睛都直了!白胜接过银子,感觉沉甸甸的,心花怒放,连声道:“使得,使得!贵客稍坐,俺去去就回!”说罢,揣好银子,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子。
李氏激动得话都有些颤斗:“那……我……我去收拾下床铺,几位贵人莫要嫌弃。”
“怎会,出门在外,哪有那般讲究。”
李氏忙手足无措跑进屋内,去收拾床铺去了。
李师师见状,也跟着进了屋,翠娥尤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屋内更是简陋,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几乎再无他物。
李师师解下面纱,见李氏拿着抹布不知所措,便温言接过,擦拭着床沿的污渍,柔声道:“嫂嫂莫要忙碌,我等自己来便可。”
李氏见这位仙女般的娘子竟如此和善,更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贵人怎能干这等粗活。”
林冲在院中坐下,听着屋内的动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酒肉很快买回,李氏又炒了几个家常小菜,满满当当地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白胜本想和李氏躲回屋里吃,却被林冲叫住。
“这位兄弟,过来同饮!”林冲指着自己对面的木凳,
李师师闻言,冲李氏言道:“嫂嫂,我等进屋去吃。”
便探手拉着还拘谨的李氏和一脸不情愿的翠娥进了屋,将这方小院留给了两个男人。
白胜见状颇为意外,人有些激动,忙给林冲满满斟上一碗酒,双手捧着,躬敬道:“官人,俺白胜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这碗酒,俺敬你!谢官人今日慷慨!”
林冲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与他一碰,一饮而尽,豪气干云道:“好!”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痛快。
白胜酒酣耳热之际,便开始吹嘘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说到兴起,还站起来耍了一套拳法。那拳法虽然有些章法,但在林冲这等人看来,却是破绽百出。
待他收势,林冲并未嘲笑,只是夹了一筷子牛肉递过去,随口指点道:“你这拳,起手式不错,只是腰力不继,出拳时肩未沉下,力便散了七分。若能将这几处改了,威力至少能增三成。”
白胜一愣,随即大喜,他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连忙拜倒在地:“还请官人指点!”
林冲将他扶起,笑道:“我观你根基不错,只是无人指点。你这拳法,当如此这般……”他站起身,就这刚刚白胜的动作比划了几下,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的妙理。
白胜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得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再次拜倒在地,真心实意地说道:“官人指点之恩,白胜永世不忘!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林冲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白胜兄弟言重了。”
言罢,就一板一眼地给白胜矫正动作和发力技巧,白胜眼睛先是发亮,之后变得火热。
足足一个多时辰,林冲不厌其烦地指正,白胜也学得极为认真。
夜以很深,屋内早就息了灯。
白胜练得虚脱,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向已经坐回去,大口吃着酒的贵人,只觉得这才是好汉该有的样子。
满心的向往,忍不住脱口问道:“敢问官人,怎生才算条好汉?”
林冲看着他,目光灼灼:“何谓好汉?敢为常人不敢为,敢当常人不敢当,便是好汉!”
“俺……俺也能?”白胜的声音有些颤斗。
“有何不能!”林冲斩钉截铁,声音不大,却象一颗钉子,深深楔入白胜的心里。
林冲道:“我与你讲个故事,你且听着。”
于是林冲就把晁盖劫生辰纲,白胜被抓,拷打后招了晁盖其人所在的事情,全都换了个名字,给讲了出来。
这种尚未发生的事情,白胜自然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只听得异彩连连,惊叹道:“可惜了!那个被抓的撮鸟,骨头该再硬些!后来那位好汉可曾被抓?”
林冲道:“自是得脱,还救出了那个供出他的那位汉子。”
“这般软骨头,死在牢里也是活该,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林冲笑而不语,只是敬了白胜一碗酒。
那一夜,两人喝到月上中天,白胜烂醉如泥,趴在桌上,嘴里还喃喃念着“好汉”。
第二日清晨,林冲一行人告辞。白胜宿醉头沉,却坚持送到村口。
他心中有万千感慨,却始终没敢问贵人的名姓。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