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奔出监牢,在巷口寻到接应的马车,气喘吁吁地冲众人拱了拱手,急声道:
“各位好汉,事情有变!黄团练带着几十个厢军,正在牢里拷问白胜!看白胜那身伤,怕是……撑不了多久!”
此言一出,情势已然脱了掌控。
众人皆望向林冲,待他号令。
林冲神色坚毅,斩钉截铁地道:“救!必须救!”
众人轰然应诺,无人退缩。
吴用道:“当用调虎离山之计,先引开那黄安。”
林冲眼前一亮,向吴用拱手道:“先生好计,我等该当如何行事?
吴用手捻须髯,羽扇轻摇,望向老孙头,问道:“那黄安的宅子在何处?”
老孙头答道:“自西三里,有座大宅院,便是黄安那厮的,里头不知藏了多少民脂民膏!”
林冲与吴用对视一眼,已然心领神会。
吴用道:“我与保正去黄安府上放火,教头与大师趁机救人。”
林冲却摇头道:“不妥。”
吴用与晁盖皆是一脸困惑,鲁智深眉头一挑,似有所思。
林冲不急着解释,转而向老孙头仔细问了城中、牢内、府衙的布局,守备兵力,几个城门的距离,心中迅速盘算已定,这才看向众人。
林冲先对吴用道:“学究自去放火,事成后速回这里驾车。”
吴用拱手领命。
林冲又看向晁盖,晁盖挺起胸膛,拱手道:“但凭兄弟吩咐。”
林冲点头道:“兄长,你速去守着北门!一旦事起,官兵定会关闭城门。北门若失,我等便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此话一出,吴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躬身拱手道:“是小生疏忽了!”
晁盖双拳一抱,声如洪钟:“兄弟放心,晁某人在,城门定关不上!”
鲁智深听到此处,心中暗暗点头。但凡真打过仗,其一,必定知道要先控制城门,其二,需想方设法让敌方中枢瘫痪……。那吴学究虽有智计,却终究是纸上谈兵,少了实战。
正思忖间,却听林冲对自己道:“师兄,你武艺最高,便请守住府衙前后门,莫让府尹传递消息出去。”
最后,林冲对老孙头道:“老丈,你自回牢中,只当甚么也未发生。我自会进去,救我兄弟出来。”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洒家只道你拳脚功夫了得,不成想你这调兵遣将的本事也恁地厉害!”
吴用则是满面羞惭,再次躬身长揖:“若非教头指点,险些误了大事!小生受教了。”
林冲冲二人拱了拱手,谦道:“不过是沙场上学来的粗浅本事,算不得甚。加亮先生聪慧过人,待历练几番,定然远胜于我。”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行事。
晁盖独自一人,大步流星,直奔北门。
吴用则去寻了些泼皮无赖,使了些银钱,又备下干柴桐油,待物什凑齐,便在黄安府邸左近放起火来,取那干柴齐齐扔进院中。一时间,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吴用见火势已成,便急急抽身往回折返。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工夫,便听得远处锣声大作,有人嘶声高喊:“走水了!黄团练府上走水啦!”接着便见一个公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州衙报信。
不多时,黄安果然领着大队人马,火急火燎地打马出府,直奔自家宅院而去。
待黄安一行人马去远,林冲与鲁智深对视一眼,不再耽搁。林冲一个箭步,直扑大牢。鲁智深则翻身上马,持着禅杖,在府衙前后门之间来回游弋。
…………
州衙后堂,府尹坐立不安。
团练使黄安府邸突然失火,怎能会是意外,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
“蠢货!”他一拍桌案,茶水四溅,嘶声对随从下令:“快!去大牢!将人犯给本官提到后宅来!”
随从领命飞奔而出,却如石沉大海,再无音信。
府尹心中恐惧如野草般疯长,在堂内来回踱步,低声咒骂:“蠢货!黄安这个蠢货!林冲那厮怕是正在劫囚!”
他忽地闪过一个念头:若能调集府内兵力,将大牢围个水泄不通,或可来个瓮中捉鳖,擒下这朝廷重犯,仕途便可直上云宵。
可这念头刚起,何涛等人的死状便浮现在眼前。他打了个寒颤,那股子狠劲瞬间泄了下去。
万一……万一这又是调虎离山,林冲的目标其实是自己呢?
他不敢再想,只觉脖颈凉飕飕的。
他又叫来一个随从,命道:“速去给黄团练使传信,让他调厢军包围大牢!你从后门悄悄出去!”
随从领命而去,依旧是杳无音信。
府尹额角冷汗直冒,忙命人去查看衙门外情况。
很快有人回报:“禀相公,州衙外人群很乱,但能看到有个骑着白马的胖大和尚在盯着衙门。”
府尹一听,险些从椅上滑下,颤声问道:“只他一人?”
“只见一人。”
府尹心下盘算,府内尚有百馀兵士,乃是防备林冲的后手。若倾巢而出,怎知外面有多少伏兵。
他焦躁踱步,最后心一横,又叫来几个随从和留守州衙的军头,命道:“你调三十人出去迎敌!”又指了指那些随从道,“你们几个趁乱去寻黄安来剿匪!告诉军汉们,只要回援,本官就重赏!”
军头虽不情愿,却也只得点了三十个军汉,开了府门,呼喊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