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他屹立于城门之下,目光投向城内深处,不知是官兵先到,还是林冲兄弟先到。
城头之上,聒噪的锣声骤然响起,一队十馀人的官兵已从城墙上冲杀下来。
晁盖握紧手中滴血的钢刀,想起林冲的嘱托:“北门若失,我等便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他胸中豪气顿生,大吼一声,不退反进,迎着那队官兵冲了上去!
晁盖虽勇,但双拳难敌四手。砍翻两人之后,他渐渐陷入重围,身上瞬间多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
“直娘贼!”晁盖双目赤红,凶性大发,全然不顾防守,只以命换命。
又斗片刻,他再砍翻两人,手中钢刀却已卷了刃。晁盖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几名官兵见有机可乘,怪叫着一拥而上!
晁盖正欲舍命一搏,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如催命鼓点!
“保正休慌,我等来也!”吴用的声音远远传来。
却见两条铜链飞出,将最前的官兵打倒,晁盖顺势补了一刀,将那人捅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马车旁呼啸而过,正是林冲!胯下黑马如龙,只一合,便将冲在最前的两名官兵砍翻在地!
剩下的官兵哪还敢再战,哭爹喊娘地逃散开去,跑得慢的,皆被林冲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
马车堪堪驰到跟前,吴用高声喊道:“保正快上车!”
晁盖用尽最后气力,纵身一跃,攀上马车。
吴用一把将他拉入车厢,说道:“哥哥且在后面歇息!”言罢,猛地一抖缰绳,马车加速前冲。
晁盖一屁股坐倒在车厢内,见到宋江自是一惊,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之人,正是白胜,还有一旁的白胜浑家。
他顾不得身上伤痛,问道:“公明贤弟,你怎的在这儿?”
宋江一脸惨笑:“哥哥,待逃出升天,再叙旧不迟。”
晁盖颔首,他撩开后帘向外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林冲又驱马到了马车后,与鲁智深二人双骑并立,一把刀,一根禅杖,如两尊门神,死死扼住狭窄的街道。
追兵虽众,却被二人杀得鬼哭狼嚎,竟无一人能越雷池半步。
二人交替冲杀,又缓缓后退,始终与马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饶是如此,追兵依旧如潮水般涌来,想要彻底甩脱,却也极难。
马车刚出城不远,官兵终于不受街道地形限制,如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步卒在前,长枪如林;骑兵在后,铁蹄如雷,黑压压一片,怕不下千人。
马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速度远不及骑兵。不过片刻,官兵的步卒已从后方逼近,两侧更有几十骑兵分出,如两只张开的铁钳,朝着前方包抄而去,一个巨大的合围之势渐渐成型。
白胜看着这阵仗,吓得面无人色,哭喊道:“哥哥们,莫管小人,你们骑马快走!”
晁盖怒骂一句:“闭上你个鸟嘴!俺们是那等撇下兄弟逃命的人么!”
正此时,又一彪人马出城,为首一员将领,肥头大耳,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被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簇拥着。
宋江眼尖,一眼便认出骑兵的装束,正是那日何涛带来的骑弩队!他脸色煞白,指着那队人马,声音都变了调:“是那支弩兵!黄安那厮把他们也带来了!人还更多了”
他心头狂跳,那日与何涛吃酒,他便见过这弩兵的厉害。人人背负双弩,可交替发射,百步之内,箭如雨下。他当时便断定,任林冲有通天之能,也绝无可能在攒射下活命。
吴用回头望去,脸色亦是惨白。官兵即将合围,又有骑弩队这等利器在侧,即便己方友林冲与鲁智深二人,也难以匹敌。这分明是个死局,纵是他智计百出,此刻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
马车上人心惶惶,殿后的林冲与鲁智深却勒马并肩,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篾的冷笑。
林冲的目光扫过那看似声势浩大,实则阵型散乱的官兵,淡淡道:“看来这些厢军操练不足,攻防数组,毫无章法。”
鲁智深更是满脸不屑:“比西军差得远了!稍给些压力,便要自溃。”
林冲嘴角一勾:“师兄,你我顶到两百步外,看他们如何应对?”
鲁智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洒家看,他们扛不到这个距离!”
“那便赌一坛好酒!”
“痛快!”
话音未落,二人催动坐骑,如两支离弦之箭,朝着那黑压压的官兵大阵,直冲而去!
马车上的晁盖、吴用等人见状,无不骇然失色,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只觉这二人疯了,这般举动,与飞蛾扑火何异!
二人双骑,便如两柄烧红的尖刀,悍然扎入官兵阵中!刀光起,人头落;杖影过,血花溅。挡在马前的步卒,被撞得筋断骨折,飞上半空。二人马速不减,竟是直扑中军主将!
黄安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那豹头环眼的汉子,一双眸子已死死锁住自己。
只听得林冲爆喝一声,声如奔雷:“师兄,与我一并擒下那贼将!”
沿途官兵试图阻拦,却如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溃,纷纷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何涛等人的死状在黄安眼前一闪而过。
他这个官位本就是花钱捐来的,可不是用来拼命的。
此刻心中清明无比: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