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心腹,平日里专替王伦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整日给杜迁、宋万的队伍里掺沙子,使得那两位头领始终无法将手下拧成一股绳,威望更是迟迟立不起来。
至于朱贵,王伦更是处处提防。他深知此人精明过人,远非杜宋那般易于掌控,因此只让他做了个酒店头目,始终不肯将他升做山寨头领。
二人领了密令,悄然退下。
王伦独自坐在昏暗的屋中,直到听见山寨里那散乱的鼓声终于停歇,他脸上才重新浮现出那虚伪的笑容,理了理衣袍,迈着四方步,不慌不忙地朝着校场走去。
到了校场,果见杜迁、宋万、朱贵、林冲等人已在那里候着。
王伦脸上挂着热切的笑容,走到林冲身侧,亲热地抓住他的手,引着他一同走上校场前的高台。他环视台下黑压压却乱糟糟的七八百喽罗,朗声道:“众弟兄们!想必大家昨日已经知晓,我梁山泊迎来了一位真好汉!那便是曾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大名鼎鼎的‘豹子头’林冲兄弟!”
这事昨日早已传遍山寨,喽罗们听了,倒也不以为奇,只是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王伦声调愈发高亢:“如今,林冲兄弟愿屈尊,坐我梁山第二把交椅!他于练兵一道,天下闻名。我梁山想要壮大,正缺一支敢战的强兵!此乃天助我梁山!自今日起,这操练之事,便全权交予二当家!他的话,便是我的话!谁敢不从,便是与我王伦为敌!谁若还带着旧时那散漫习气,休怪二当家先斩后奏,军法无情!”
言罢,他转向林冲,重重一拱手,姿态十足:“下面,便有劳贤弟了。”
林冲亦拱手还礼,声音沉稳:“首领信重,林冲定不辱命。”
王伦笑着点了点头,命人取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在台上坐下。他倒要亲眼看看,这林冲究竟有何通天本事,能将这群乌合之众练成精兵。
杜迁、宋万、鲁智深、吴用等人亦是满心好奇,聚在台下,要一睹禁军教头的风采。
林冲迈步走到高台正中,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负手而立,渊渟岳峙。那双豹眼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人,目光所及之处,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喽罗们,竟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嘈杂的校场渐渐安静下来。
那些心思活络的,知道林教头怕是要先找个刺头立威,一个个缩起脖子,生怕成了那只儆猴的鸡。混在人群中的严七、贾三等人,更是牢记王伦嘱托,垂手低头,装得比谁都乖巧。
林冲抬手一指,指向队列最右侧的一人,声音平淡,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自你开始,报上名来,在山寨担任何职。”
那人一脸茫然,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林冲点头,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的李四……”
林冲眉头一挑,声音陡然提高:“我听不见!”
那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挺直腰杆,扯着嗓子喊道:“小的李四,乃是……”
“我听不见!”
这一声吼,林冲用上了丹田气,正如张飞在长坂桥那声吼,一声好似轰雷震。
李四首当其冲,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一头猛虎死死盯住。他用尽平生力气,扯着嗓子吼道:“小的李四!管十个喽罗!专管金沙滩巡哨!”
话说到后半段,明显嗓子已经喊破,出来的都是破音。但吼完之后,原本佝偻的身板,竟在不知不觉间绷得笔直。
林冲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如刀,落在下一个人身上。
那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不等林冲开口,便有样学样,用尽力气嘶吼道:“小的王二麻子!归李四头目管!”
林冲颔首,目光再移向下一人。
就这样,校场之上,嘶吼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杜迁、宋万、朱贵,鲁智深等人都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林冲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难不成,他真要将这八百多人的名字、职司都记下来?
王伦只挨了半个时辰,便被烈日晒得头昏脑涨,又觉得这般行事实在无趣,心中对林冲的评价又低了几分,只当他是故弄玄虚,便寻了个由头,先行离去。
杜迁、宋万、朱贵三人早就寻了处树荫,好奇地张望着,低声议论。
而林冲,则始终立于高台之上,纹丝不动。每当一人报上名来,他便将那人的脸与上一世的记忆一一映射。
这个严七,克扣喽罗钱粮,没少干欺压袍泽,欺上瞒下的缺德事。
那个郑仁,惯会见风使舵,每每遇到强敌,总是带头当了逃兵。
还有那个王四,平日里最爱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害得不少袍泽心生嫌隙……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桩桩尘封的旧事,在他脑海中清淅浮现。他嘴角的冷笑,越发深了。
待最后一人吼完,林冲缓缓站直身子,台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灼灼地汇聚在他身上。
林冲抬手,指向人群中的一人,声音不大,却清淅无比:“严七,站到最前排。”
严七心中“咯噔”一下,腿肚子一软,却不敢不从,只得点头哈腰地走出队列,站到台前。
“郑仁。”林冲的手指又移向另一人。
郑仁搔着后脑勺,满脸困惑地走了出来。
“王四。”
……
林冲一连点了十几个人名,被点到之人,无一不是山寨里的老油子、滚刀肉。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皆是满脸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