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小五抓住崔福当日一早。
林冲携鲁智深、晁盖、吴用、阮小七四人,一同步入聚义厅。
厅内,王伦早已高坐主位,正与杜迁、宋万议事。见林冲一行人进来,他脸上立刻堆满热切的笑容,快步迎上,不由分说便抓住林冲的手臂,将他引至左首第二把交椅,亲手按坐下去。
“贤弟一路奔波,本该好生歇息,怎地这般早起?”王伦的嗓门洪亮,言语间满是关切。
林冲复又站起,微微躬身,姿态谦恭:“蒙首领庇护,我等已在山上闲了一日。林冲寸功未立,怎敢这般心安理得。”
王伦抚掌大笑,“不愧是东京城里干出那般大事的好汉!只是贤弟且安心住下,近期左近并无大股行商经过,待有大买卖,为兄定请贤弟出手,一展神威!”
林冲摩挲着双手,眼神诚恳,话语里却藏着锋芒:“首领厚爱,小可感激不尽。只是小可军旅出身,一日不摸刀枪,不闻金鼓,便浑身不自在。
小可不才,曾忝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于练兵一道略有心得。不知可否让小可为山寨操练兵马,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帘低垂,目光落在桌案的纹理上,不言不语。厅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林冲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恳切待命的神情。
“首领!”杜迁是个直肠子,见状忙起身拱手,打破沉寂,“林教头此言有理!咱们山寨这些喽罗,平日里看着人多,便只晓得摇旗呐喊。一旦局势不利,跑得比谁都快,哪里指望得上!”
宋万也瓮声瓮气地附和:“正是!二当家乃是行家,有他出手,正好让那伙怂鸟脱胎换骨。日后拉出去,也好叫外人看看,我梁山泊的兵,不是什么虾兵蟹将!”
王伦抬眼扫了二人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快,却又强行压下。
他重新挂上笑脸,转向林冲,言道:“贤弟有所不知。我这山寨的喽罗,比不得禁军精锐,多是些不服管教的亡命徒,或是道理不通的浑人。练他们,怕是白费气力,反倒要惹贤弟一身闷气。”
“首领此言差矣。”林冲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淅,“将为兵魂,兵为将胆。兵卒虽愚,将领却能以军法、操练、赏罚塑其魂魄。小可初来乍到,蒙首领不弃,坐上这第二把交椅。若不能尽我所学,为山寨出力,实乃尸位素餐,心中有愧,还望首领成全!”
王伦再度沉默,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
杜迁急了,又上前一步:“首领!林教头这身本事,天下难寻!如今肯落草咱们山寨,若不让他施展,岂不是明珠暗投?”
宋万也跟着附和:“杜迁哥哥说得对!我愿将麾下喽罗尽数交予教头操练!”
王伦的胸膛微微起伏,放下茶碗,抬手按了按额角,一脸的为难。
林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王伦,与前世并无二致,昨日许诺第二把交椅,不过是想将自己虚位高悬,牢牢栓住罢了,只是不晓得他所图为甚。
若要验证,倒也简单。他不再多言,猛地站起身,对着王伦长揖及地,沉声道:“首领既然不允,想是信不过林某。无功不受禄,林某这就下山,不敢在寨中白吃一口闲饭!”
说罢,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贤弟留步!”王伦果然慌了,脸上挤出比方才更热切的笑容,“贤弟误会了!为兄……为兄这不是怕你初来乍到,被那群腌臜货色气着嘛!既然贤弟有此赤诚,为兄岂有不允之理!好!就依贤弟所言,咱们便好好整治那群夯货!”
林冲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转过身,躬身拱手:“定不负首领所望。”
王伦见他应下,心中稍安,立刻对早已喜形于色的杜迁、宋万二人下令:“传我命令!速将山寨所有可战之兵,尽数集结于校场,交由二当家操练!”
“遵命!”二人急急应诺,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他们是真心实意地高兴,手下兵强了,自己下山劫掠时,腰杆子才能挺得更直。
王伦又对林冲拱了拱手,笑道:“贤弟可先去校场,为兄稍后便至。”
林冲还了一礼,便带着鲁智深等人,径直往关前校场去了。
山门前,四面高山环绕,中间一块平地足有三五百丈方圆,正是天然的校场。
不多时,山上战鼓响起,“咚咚咚”的鼓声沉闷而散乱。紧接着,山寨各处便有喽罗三三两两地朝着校场涌来。他们衣衫不整,队列歪歪扭扭,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更有甚者,还在为昨夜的赌局争执不休,全无半点军纪可言。
另一头,王伦唤来心腹严七、贾三,三人躲入房中密议。
王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压低嗓音:“你二人稍后在操练时,吩咐手下那几个机灵的,偷偷做些手脚。但也不要明着顶撞,只需阴阳怪气地附和几声,或是装作听不懂号令。
总之,莫要让那林冲在喽罗里立下威信。”
严七眼珠一转,谄媚笑道:“哥哥,何须这般麻烦。小弟寻个由头,当众与他闹上一闹,叫他下不来台,岂不更直接?”
“蠢货!”王伦低声怒斥,“那林冲是何等人物?八十万禁军教头!对付几个刺头自有千百种手段!你这般冲上去,非但动摇不了他,反倒成了他立威的踏脚石!要私下里,暗暗地来,懂么!让他有力使不出,有火没处发,叫喽罗们都看清,他那套禁军的法子,在咱们梁山泊,行不通!”
严七与贾三对视一眼,皆心领神会,齐齐躬身:“哥哥高见,小弟明白了。”
这二人在喽罗中安插了二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