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
王伦见事已败露,却还想做困兽之斗:“空口白牙,不足为证!可有人证,可有书信?”
林冲在心中飞速盘算着方才王伦饮下的碗数。
他猛地抓起王伦喝过的那坛酒,给自己满满斟上一碗,举到众人面前,朗声道:“好!王首领既说酒中无药,林某便信你一次!”
说罢,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仰起脖颈,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砰!”空碗重重顿在桌上。
杜迁与宋万脸色煞白,眼中满是动容,这是何等豪气。
林冲抹去嘴角酒渍,又斟一碗,目光如刀,直刺王伦:“这一碗,林某敬首领‘坦荡’!”
他再次饮尽,将酒碗倒转,涓滴不剩。
随即,他将酒坛推至王伦面前,嘴角挂着一丝残酷的笑意:“王首领,该你了!”
王伦已然抖如筛糠,他自己喝了多少碗自己清楚,头脑已是一阵阵发昏,怕是喝不了几碗了。
一旦倒下,便是铁证如山。
见王伦迟迟不动,脸色青白交加,浑身颤斗,厅内众人哪里还不明白,真相已昭然若揭。
林冲看也不看王伦,只对着杜迁、宋万二人一抱拳,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看在二位兄弟面上,今日之事,林某不与他计较。这梁山,不待也罢!告辞!”
他转身便走,步履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林教头!”杜迁与宋万又愧又急,二人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只觉无地自容。
围堵在厅外的喽罗们早已将一切看得分明。王虎第一个吼出声来:“教头留步!”
这一声如投入热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
“教头留步!”
“教头莫走!”
呐喊声从稀疏变得齐整,最终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震得聚义厅的梁柱嗡嗡作响,瓦上尘土簌簌而下。
林冲停住脚步,缓缓转身。他抬起手,向下压了压。
喧嚣的声浪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对着众人一抱拳,朗声道:“诸位兄弟厚爱,林冲心领了。只是此地,已非我等容身之所。”
他迈步向前,挡在身前的喽罗却如一堵人墙,纹丝不动。
林冲眉头一皱,命道:“让开!”
挡在最前头的一个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教头,留下吧!俺上山三年,没人叫得出俺的名字,可你记得!那是教头心里拿我们这些小喽罗当人,有这样的人当大哥,我等便是为你去死,也心甘情愿!”
这话一下就点燃了一众喽罗,自己这群卑微的小人物,除了父母兄弟能叫出名来,谁还能记得。林教头居然一天就能记住所有人,就凭这点,就该死心塌地的追随。
“愿随教头!”
“扑通、扑通……”
八百多人,轰然跪下,围着聚义堂八百多人瞬间矮下一截。
林冲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心神晃动。
王伦死里逃生的一丝窃喜被眼前这场面倒灌回肚里,化作无边的惊恐与愤怒,他指着那些倒戈的喽罗,声嘶力竭地尖叫:“反了!都反了!杜迁!宋万!你们管的好手下!”
杜迁嘴唇翕动,与宋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羞愧与醒悟。
想那些兵油子是谁在撑腰,导致整个梁山八百多人乃是一团散沙,如今却又怪我等领导不力。
再念及王伦竟依仗对他的忠诚,去反咬林冲,还欲那这般磊落的好汉去换个官身,宋万胸中恶气更盛,猛然蹿起,抡圆了骼膊,狠狠一巴掌抽在王伦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响彻聚义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王伦!你身为一寨之主,暗中分化我麾下喽罗,如今你又发这等言语来,是何道理!”
吴用竭力压住上翘的嘴角,上前劝道:“宋万头领息怒!自是我等来的不是,怎能坏了你山寨情分。请头领息怒,我等自去罢休。”
林冲眼角微不可察地一跳,心中暗道:好个吴学究啊,真是见缝插针啊!
宋万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急切地对林冲等人喊道:“众位哥哥万万不能走!王伦此人笑里藏刀,言清行浊,他怎配做山寨之主!我宋万不服,山寨上千弟兄,也绝不会服!”
“畜生!”王伦捂着脸,色厉内荏地咆哮,“你要造反么!要颠倒纲常,以下犯上!”
宋万怒火攻心,四下寻不得称手之物,抢过贾三手里绳子,便要来套王伦脖子。
王伦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凄厉大喊:“杜迁!贾三!我的心腹何在?”
贾三等人在此等阵势之下,哪里还敢动弹,谁还敢向前去护王伦。
而身周却全都是倒戈的喽罗,只将王伦往宋万方向推搡。
宋万一把将绳子套住王伦脖子,双手发力,只听的绳子发出“吱吱”声响,王伦脸上胀红,眼珠子爆出。
“你这村野穷儒,亏了杜迁哥哥帮你占得这里。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你又要拿人家性命去换功名。
这梁山泊便是你的?你这嫉贤妨能的贼,不杀你何用!你也无甚大量,做不得山寨之主!”
不等宋万把话说完,王伦便已没了声息。
宋万又要来一把刀,生生把王伦首级割下来,血淋淋提在手里,满脸血污,甚是骇人。
有诗赞曰:
身似山中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