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叹了口气。她不再多言,费力抄起桌上一个刚开封的酒坛,比之酒壶要大上两圈,举起后与王氏的酒碗轻轻一碰。
随即,她站直身体,单脚踩上石凳,双手举高酒坛,仰着雪白的长长脖颈。
酒水如链,从坛口倾泻而下,划出一道清亮的弧线,尽数落入她微张的樱桃小口之中。
满场俱静,只闻酒水入喉的“咕咚”声。
足足两盏茶的工夫,酒坛见底,李师师将坛口倒转,一滴不留。
她身子摇晃,却强撑着站稳,拍着胸口,一字一句,吐字清淅:“我李师师,此生敬林冲为夫,亲林娘子为姐。此心,天地可鉴!无论饮多少酒,此言,绝无半句虚假!”
说罢,将空坛随手一扔,“哐当”一声,碎裂满地。
王氏猛地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李师师。
林娘子则是泪眼婆娑,顾不得扶王氏,忙去扶李师师,哭道:“好妹妹,你这又是何必这般作践自己。”
王氏顿感天旋地转间,她身子一软,直直栽去,听得两声惊呼,一左一右两道身影飞速将她扶住。
意识沉入黑暗前,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狐狸精的道行好高!”
…………
前院的酒宴,以晁盖为主,绘声绘色讲了一遍二人这些时日所作所为,徐宁、朱同、雷横、张教头几人听得直呼“奢遮!”
吃了七八坛子酒,宴席进入尾声,林冲看了眼天上日头,已过了午时,忙起身告辞。
朱同与雷横两个大汉,脸上挂着酒意,一左一右地拉住他,言语恳切:“林教头,何必急于一时?我等兄弟一见如故,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林冲拍了拍二人的手臂,笑道:
“两位兄弟的好意,林冲心领了。只是山寨初立,事务繁杂,实在耽搁不得。眼下动身,正好黄昏时分能回到梁山。
你我兄弟相距不远,下次请二位兄弟去我那里小聚。”
徐宁笑道:“我也想尽快去梁山上看看,过一过无事垂钓,有事吃酒的好日子。”
这话一说,张教头眼睛一亮,这可是他在东京最想过的日子,立马对上山更加迫切了起来。
甚至朱同、雷横心中竟也升起弃了这日日点卯的寡淡日子,随林冲上山过一过那肆意人生的念头。
但很快,这种心绪自是被理智冲淡。
二人见林冲去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
众人随林冲、徐宁他们前去偏院接家眷离开。
来到偏院口,梅香跑出来,附耳在徐宁耳旁说了几句话。
徐宁白净的面皮抽动几下,一脸尴尬,告了声罪,就快步进了院子。
众人还自奇怪,便见徐宁打横抱着一人,从月亮门处快步走出,神色颇为复杂。
怀中之人正是他的浑家王氏,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已然是烂醉如泥。
林娘子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向徐宁只说是姐妹重逢,多贪了几杯。
徐宁无奈苦笑,只道:“无妨,弟妹休要介怀,她总是这般高估自己酒量”。
随后将妻子轻柔地抱上马车,林娘子、李师师也上了自家马车。
与朱同、雷横道别后,两车两马便往李家道口方向赶去。
车厢内,王氏悠悠转醒,随即便是阵阵翻江倒海,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胡话:“……好生厉害……我那傻妹子……将来可怎生是好……”
徐宁架着车里,听着妻子的醉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路无事,直到夕阳西下,才到了李家道口酒店,后坐着大船上了梁山。
船划出芦苇荡,眼前景色壑然开朗。
只见那落日如熔金,暮云似合璧,粼粼水面被染成一片瑰丽的锦绣。
晚风拂过,芦花摇曳,水鸟贴着水面掠过,留下一圈圈涟漪。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好一幅水泊梁山的落日画卷。
徐宁站在船头,忍不住赞道:“真乃一块宝地。林冲兄弟,你莫不是早就相中了此地,才决意落草的?”
船上张教头、李师师、林娘子等人也是,看着这片浩渺水泽,远处那处孤岛,恍若世外桃源,心里也被荡涤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有那不断的呕吐声,此情此景堪称完美。
行至金沙滩,只见早已有一众头领头目在此等侯。为首的正是鲁智深、吴用、阮氏三雄,杜迁、宋万、朱贵等人。
见林冲的座船靠岸,众人轰然迎上。
“哥哥回来了!”
“这位想必就是徐宁兄弟!”
“徐宁兄弟,亏得你出手相救,哥哥才能从东京脱险,端的奢遮。”
“洒家最喜吃酒吹牛,兄弟你酒量如何?”
热情扑面而来,徐宁也忙拱手还礼,一时竟有些应接不暇。
等张教头下得船来,众人又是纷纷过来见礼,张教头更是笑呵呵捏捏这个,捶捶那个,啧啧道:“都是习武的好料子。”
林冲忙为众人一一引荐,彼此很快便热络起来。
接着林娘子、李师师也下得船来,众兄弟见到两位嫂嫂的容貌时,都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阮小七道:“除了俺哥哥,天下哪个配得上两位嫂嫂。”
众人不住的点头,只觉小七此话甚有道理,连金銮殿上的皇帝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