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禀道:“太师容禀!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一故交。
此人乃汉末义勇武安王关羽嫡派子孙,姓关名胜,生的威风凛凛,与祖上云长颇有几分相似。他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大刀关胜”。
如今屈就于蒲东,做一巡检。
此人幼读兵书,深通武艺,实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定可扫清水寨,殄灭狂徒!保国安民!乞太师钧裁!”
蔡京抬眼打量着宣赞,缓缓问道:“你可愿为此人作保?”
宣赞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毅然道:“小将愿以项上人头,为关将军作保!
蔡京又将目光投向童贯:“童枢密,你意下如何?”
童贯乐得有人顶上,自己落个清闲,便顺水推舟道:“全凭太师吩咐。西北各军将领,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宜轻动。既然宣郡马如此力挺,想来那关胜必有不凡之处。”
蔡京环视众人,见无人再有异议,便对身旁书吏道:“拟折。”随即,他将写好的奏折传给众人,“还请诸位同僚,一同联名举荐。”
众人脸上堆着笑,心里却象吞了苍蝇。
谁都明白,这是蔡京不愿独自担责,拉着所有人一起下水。
他梁师成家大业大,不在乎那点俸禄,可他们这些官职没有捞钱门路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但形势比人强,众人也只能捏着鼻子,一一署上自己的名字。
蔡京满意地收起折子,对宣赞道:“明日陛下若准奏,你便持朝廷诏书,星夜赶去蒲东,礼请关胜赴京计议。”
“遵太师钧旨!”宣赞躬身抱拳。
“行了,”蔡京挥了挥手,“诸位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在众人恭送下,他施施然出了节堂,坐上八人大轿,回府去了。
蔡京刚在府中坐下,喝了不到半盏茶,十几封拜帖便递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拜帖上的名字,嘴角泛起一丝讥笑。这些人为何而来,他一清二楚,无非是都相中了青州知府那个肥缺。青州乃山东富庶之地,又是军事重镇,每年朝廷拨付的粮饷,足以让其他州府眼红。
蔡京唤来心腹,吩咐道:“去把九公子叫来。”
不多时,一个面色白净、脚步虚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蔡京第九子,蔡九。
“为父原想让你去江南东路或西路,寻个太平知府做做,奈何近两年都无空缺。”蔡京端着茶盏,眼皮也未抬,“你便先去京东东路的青州,历练一番吧。”
蔡九一听,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爹,那地方————妥当么?我听说那林冲————”
“瞧你那点出息!”蔡京冷哼一声,“北边辽人过不了黄河,东边的林冲,他还能翻了天不成?他刚在青州杀了慕容彦达,正是风头浪尖之时,朝廷不日便会再起天兵征讨,他的贱命长不了。”
“可是————”
“可是什么!那慕容彦达蠢笨如猪,若非有个贵妃妹妹,也配做知府?你总不至于蠢到给林冲开城门吧?”
蔡京放下茶盏,盯着自己的儿子,“青州尚有五千兵马,你只需与那里的兵马总管秦明搞好关系,多赏些金银,便可保你安全无虞。
为父再从府中调两百精锐护卫给你,足够你在青州横着走了。”
蔡九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这才放下心来,谄媚地笑道:“还是爹爹想得周到,孩儿定不负爹爹厚望。”
蔡京端起茶,撇了撇浮沫,懒得再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蔡九也知趣,行礼告退。
次日早朝,蔡京果然将关胜与蔡九一并举荐给了赵佶。
赵佶见关胜有这许多人联名,倒也无话可说。但看到青州知府的人选竟是蔡九,他不由得看向蔡京,目光中带着询问。
蔡京不慌不忙,一脸沉痛地出列禀道:“陛下,正所谓举贤不避亲。青州如今乃梁山兵锋所指之地,前任知府乃皇亲国戚,都已殉国。
那林冲尝过一次甜头,定会再图青州。此等险地,若非万不得已,老臣何尝愿让亲子涉险?
然蔡九虽为臣之子,更是陛下的臣子。国难当头,老臣岂能只顾舐犊之情,而忘了社稷之重?”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赵佶也知蔡太师的私心,但又不想驳了太师面子,微微颔首:“太师所言,甚是在理。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殿下众臣皆低头拱手,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只是无人敢抬头,生怕被旁人看到自己脸上的鄙夷之色。
于是,赵佶准奏。
下朝后,宣赞领了诏书,不敢耽搁,直奔永兴军路河中府(今山西省永济市,距离东京约有六百多里),寻关胜去了。
蔡九在樊楼大宴三日,与一群狐朋狗友、纨绔子弟庆贺。
三日后,方才在两百家丁的护送下,带着成群的妻妾,浩浩荡荡地奔青州上任去了。
梁山,聚义厅。
林冲正拉着呼延灼,为厅中一众头领引见。众人刚刚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见过,此刻再见,身份已然不同。
徐宁率先上前,对着呼延灼抱拳一礼,面带愧色:“呼延兄,前番在阵前多有得罪,小弟在此赔罪了。”
呼延灼爽朗笑道:“徐贤弟说的哪里话!当时各为其主,何来得罪一说?如今你我既是兄弟,更不必提那些旧事。”
韩滔、彭玘、凌振三人也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