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连尘埃都悬在半空。
我蹲在废墟中央,掌心贴地,指腹下那条淡金色的光丝正像蛇一样扭动。它不走直线,时快时慢,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它从两个方向同时逼近我的脚底——时间在这里打了个结。
《天命漏洞手册》刚才翻页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像是有人在我脑壳里轻轻敲了下木鱼。那句“某些区域,时间可延缓05倍”不是提示,是邀请函。现在的问题不是找不找得到,而是能不能踩准节奏,在规则反应过来之前溜出去。
胸口那块星盘碎片又开始震了,一、二、三……十二次脉动后,光丝猛地一顿,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就是现在。
我把折扇横放在膝前,“诈”字朝上。这玩意儿三千年前测雷劫卡顿用过,现在当个土制节拍器也挺合适。扇骨随着碎片的震动微微轻颤,我盯着地面,呼吸压到最浅。
第十三次震动没来。
等了三息,还是没来。
我眯起眼。不对劲。刚才明明是每十二次一个周期,怎么突然断了?难道这破地方的时间流速也开始内卷,自己改排班表了?
正想着,光丝忽然倒退了一小段,然后重新走了一遍之前的轨迹——就像系统死机后重启,加载缓存。
我冷笑一声。好家伙,连时间都开始刷缓存了?那你干脆别跑了,让我抄近道得了。
左手按住胸口,魂印的热感顺着经脉往下沉。我知道这一招风险不小——双生魂印现在就跟欠费停机的wifi似的,信号时有时无。但眼下没得选,要么等规则补丁打完彻底锁死,要么趁它卡着的时候强行越狱。
我咬牙,引动那一丝残存的共鸣。
刹那间,天地一沉。
不是错觉,是真的沉了一下,仿佛整个三界都被谁拎起来抖了抖。我眼前一黑,耳朵里灌进一阵嗡鸣,像是千万人同时念经,又像无数铜铃在颅骨里乱撞。
来了。
规则反噬。
我咧了咧嘴,血从嘴角渗出来,滴在扇骨上,滑过那个“诈”字,像给它添了笔朱砂批注。
“老子本就不属于这破规则。”我低声道,声音沙得像磨刀石刮过铁皮。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丝再次凝滞。
这一次,停得更久。
我抓住时机,将折扇狠狠插进地面裂缝。扇骨上的铭文“诈”字一震,发出细微的嗡响,像是老式算盘拨动最后一颗珠子。
幽蓝的裂痕自扇尖蔓延而上,扭曲成旋涡状的入口,边缘泛着水波似的光晕。这不是空间裂缝,是时间褶皱被硬生生撬开的一道口子。
我抬头看了眼天际。
渊主没出现,但他肯定在看。我能感觉到那股压迫感,像阴云压在规则层面,等着我踏出下一步就雷霆落下。
可我不需要下一步。
我只需要半步。
纵身一跃,整个人钻入那道幽蓝缝隙。
身体穿过旋涡的刹那,像是被塞进一条湿冷的肠子。四面八方都是黏腻的阻力,时间不再是流动的河,而是凝固的胶。每一寸前进都像在对抗整个世界的惯性。
我单膝跪地,手扶折扇撑住身形。
四周光影凝滞,头顶没有天,脚下也没有地,只有无穷无尽的幽蓝通道向远处延伸,像一条被拉长的静脉。空气里漂浮着碎屑,一块碑文的一角悬在左侧,半个符咒飘在右上方,全都静止不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时间流速只有外界一半。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白,像是血液流动都被拖慢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进来了。
《天命漏洞手册》在脑子里安静得反常,连个屁都没放。估计它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建议延迟执行”已经被我用行动撕了。
我试着动了动腿,肌肉像是陷在泥里,每一块都在抗议。但神识比外面清晰多了,没了规则封锁的干扰,异瞳的感知范围居然往外扩了一截。
前方五十步外,通道开始收窄,幽蓝变成了深紫,像是淤血沉淀的颜色。那里有东西在动。
不是实体,是影子。
一道模糊的轮廓贴在通道壁上,随着我的靠近缓缓扭头。我没有停下,反而把折扇夹在腋下,腾出手摸向腰间暗袋。
里面还剩三枚“逆时钉”,是三千年前从天律司顺出来的违禁品,专用来卡住因果链条的运转节点。一枚能让你的动作提前01秒落地,三枚叠在一起,理论上能让一次攻击变成两次。
问题是,它们副作用也不小——用多了,脑子会开始看到不存在的人,听到没说出口的话。
尤其是最后一个。
据说用了第九次的人,临死前都在跟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下棋。
我没打算用,但现在看来,可能得换个计划。
那道影子越来越清晰,轮廓拉长,肩膀宽阔,衣摆无风自动。等它完全转过身时,我差点笑出声。
是我自己。
准确地说,是三千年前穿神官袍的那个我。
他站得笔直,手里捧着一本金册,封面上写着“天命簿”三个字。眼神冷,嘴角平,一副“我代表天道执法”的模样。
我啧了一声:“你这造型过时了啊。”
对面的我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翻开天命簿。
“楚昭,生于混沌之外,本不应存于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