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撞在一起的瞬间,时间好像卡住了。
不是那种慢动作的浪漫停顿,而是像老式留声机突然被按了暂停键,连混沌翻涌的节奏都变成了格子布似的僵直条纹。我和寒星的魂光还缠着,但动不了,说不了话,连呼吸——哦对,现在也不需要呼吸了。
就在我们中间,一张烧焦的纸片缓缓浮现。
它没飘,是直接出现在那里的,边角冒着幽蓝火苗,像是刚从谁家灶膛里扒出来的废纸。但它一开口,声音就贴着骨头往里钻:“楚昭……你本就是天命簿的漏洞。”
我眼皮跳了一下。
这话说得轻巧,可比雷劫劈头盖脸砸下来还狠。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寒星在看我,但她没说话,也没挣开手。
“你不是被写错的。”残页继续道,字一个接一个往下掉,落地就化成灰,“你是那个……压根不该出现在稿纸上的墨点。”
我冷笑:“所以呢?三界运转三千载,就为了删我这一行乱码?”
“不止。”它抖了抖,像被风吹动,其实这里根本没有风,“你还把自己拆了。”
我愣住。
寒星倒是先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残页转向她,火光映出一行快消失的字:“你不是人,也不是妖。你是他割出去的一半神魂——‘情’与‘念’的容器。当年他怕执念太重堕入魔道,就把这部分封进了镇渊灵之躯,还说了句:‘若我消失,请替我活着。’”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寒星笑了。
不是那种傻乎乎的笑,也不是发狠时的冷笑,就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往上一提,眼睛亮得吓人。
“所以啊……”她喃喃,“我不是在等你回来,是在等我自己醒?”
我没吭声。
脑子里却炸了锅。那些我以为是巧合的事,全串起来了。她在玄冥阁第一次触规时星盘裂开的方向,她为我挡雷劫时体内涌出的金焰,还有那天我在彼岸花海刻下名字后,莫名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原来不是错觉,是我真的少了一部分。
“难怪你总骂我蠢。”她歪头看我,红绳垂在耳边晃了晃,“因为你最清楚,这份‘蠢’是你自己扔出去的。”
我张了张嘴,想回一句“狗崽子别得意”,可喉咙像堵了沙子,半个字蹦不出来。
残页又动了,这次飞到了我们头顶,火势小了许多:“你们的因果已经闭环。旧规则管不了你们了。”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我问。
“无主变量。”它答得干脆,“自由态存在。”
说完,它开始一点点碎裂,像是被风吹散的炭灰。火星飘到我眼前,吐出两个字:
“去吧。”
然后彻底没了。
我们俩站在原地,手还是扣着的,谁都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寒星忽然拽了我一下:“喂。”
“嗯?”
“你说,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她仰头看我,“三界是程序,我们是bug,连记忆都是预设脚本?”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反问:“那你刚才掐我胳膊,疼不疼?”
“疼。”
“你流的血,是不是红的?”
“废话。”
“那你记得我跳井那天,风是从左边吹过来的,打在脸上像刀子?”
她点头。
“那就够了。”我说,“真假不重要,真正在场的才作数。”
她咧嘴一笑,露出那排小白牙:“主子,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像个人了?”
我抬手敲她脑门:“再叫主子,下次让你自己爬十八渊。”
她嘿嘿两声,忽然正色:“接下来呢?”
我看向前方那具沉睡的身影——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我”。他还在那儿,静静漂浮,像是等着什么。
“还能咋?”我活动了下手腕,魂体有点发麻,“过去呗。总不能在这儿聊完人生就开始摆摊卖混沌炒面。”
寒星哼笑一声,跟着我往前迈步。
越靠近那身影,周围的气流越怪。不是阻力,反而像有人在背后轻轻推你,催你快点认亲。走到大概百步距离时,异瞳猛地一热,整条左臂都泛起金光。
“有反应?”寒星问。
“不止。”我眯眼,“它在叫我。”
“那你还站这儿装深沉?”
我白她一眼:“我是怕你跟不上。”
“少来。”她一把抓住我手腕,“上次双生献祭是谁差点把自己烧冒烟?”
我们再次并肩前行,速度加快。每走一步,身体就越凝实一分,不再是虚影,也不再透明,更像是……回归了某种本来状态。
就在离那身影只剩十步远的时候,异瞳突然剧烈抽搐。强行挤进脑海——
还是那口井,但这次视角变了。我是站在井外的人,穿着素白衣袍,脸色惨白。面前跪着一个少女,眉心有朱砂痣,浑身符咒缠绕。
我的手伸向她胸口,指尖燃起金火。
那一瞬,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很轻,但清晰:
“我不一定能回来。但如果有一天你醒了,记得替我恨这个世界。”
然后我转身,跳了下去。
画面断了。
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