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手头的活已经慢慢开始熟练,门外队伍也渐渐变长。
高林把早市交给范二和自家大哥高井去忙,转身招呼赵家兄弟。
“老三老四,跟我来。”
赵三赵四脆生生应了声,小跑着跟上。
他来到后院拎起墙角两个带着隔夜腥气的旧编织袋。带着两人朝着肉联厂去了。
刚到肉联厂门口,那味又扑了过来。
赵三“呕”地一声干呕,脸皱成一团,下意识地捂紧了鼻子。
赵四也没好到哪儿去,脸憋得通红,五官挤成一团,脚像钉在地上,挪不动步。
高林脚步没停,后脑勺对着他们,声音不高。
“想要学厨就不要怕脏,怕臭。”
这话象一瓢凉水,激得两人一个激灵。
赵三讪讪地放下手,赵四也强忍着翻腾的胃液,挺了挺胸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肉联厂的大棚里挂着半扇半扇的肉,铁钩子在房梁上晃悠,偶尔“哐当”撞一下。
老张正蹲在水泥地上数下水,见高林进来,眯起眼笑。
“高师傅!又来照顾生意啦?今个要点什么好货?”
“跟昨个一样,量再多些。”高林开门见山。“猪头也来几个,拣最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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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自光扫过高林身后强忍着不适的赵家兄弟,也不多问。
抓起肠子和猪肚往袋子里塞,又捞了几个带毛的猪头,用草绳捆好。
赵三赵四一人扛起一个袋子,逃出了肉联厂。
回到“高记”。前头范二和高井应付早市渐入佳境,后院里却要开辟另一个战场。
水泥地上,两个大盆一字排开。
高林招呼赵三赵四:“过来看着。”
他将每一个下水的处理方式,毫无保留的教给两人。
这店面光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必须要让身边的人尽快成长起来,让他们能够独当一面。
两人憋着气,学着样子,拿起另一挂肠子,笨拙地操作起来。
一时间,后院里就剩下哗哗的水声,硷面搓洗下水的沙沙声,还有赵三赵四憋着气的哼哼。
一个多小时后,早市的人渐渐散了。后院里也终于忙定了。
兄弟俩看着盆里收拾干净的食材,两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如释重负的笑容,象是打赢了一场硬仗。
刚把最后一批处理好的猪肝泡进清水里,前头传来云苓的声音。
“林子哥,有人找你。”
高林应了一声,洗干净手,快步走到前厅。
只见张庆国和姜邵伟正坐在靠窗的小桌旁。
张庆国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新挂的菜单。
姜邵伟则拿着个小本子,笔尖在纸上蹭蹭地写,偶尔抬头问张庆国一句,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楚。
“来这么早?”高林笑着迎上去,尤其看张庆国时,眼里带点好奇。
这时候,竹林饭店该忙着备菜,张庆国是掌勺的,哪里来的时间出来。
张庆国抬头笑了:“听说你这开始做菜了,特地来尝尝!”
高林点点头:“巧了,刚备好菜。老四,去烧火。”
正在后院搬盆的赵四应了声,颠颠地跑到灶前,往灶膛里添了把柴。
张庆国连忙起身,跟着高林走到灶前,眼睛盯着灶台上的盆盆罐罐,里头是切好的葱姜蒜,码得整整齐齐。
“刚就看你这菜单不一样。”他指着墙上的字。
“这做的都不是淮扬菜啊。”
之前张庆国本以为高林只会做淮扬菜。
“之前学过一些。”
高林道,手里没停,往锅里倒了点油。
张庆国不再多问,就站在旁边盯着看。姜邵伟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不多时,几道菜就端上了桌。
张庆国也不客气,夹起一段脆肠送入口中,嚼得嘎吱作响,眼睛微眯。
“多一分则绵,少一分则生,正好嚼出那股韧劲。”
他又舀了一勺酸辣汤,滚烫地喝下,哈着气。
姜邵伟吃得更欢,额头上全是汗,笔在本子上划拉得飞快,嘴里含糊不清地赞赏。
“你这手艺真厉害,和三家国营饭店完全不一样的菜品,倒显出你这的特色了,独一份的味道。”
两人风卷残云,没多大一会儿,盘碗就见了底。
这时候,午市的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有人扒着门框往里瞅,问:“营业了吗?”
张庆国抹了把嘴,看看渐多的人影,知道不能再占着桌子,放下筷子,神色郑重了些。
“小高,今个来,一是馋你这口了,二来,确实有件正事。”
高林给他续上茶水:“张哥你说。”
张庆国压低了点声音,凑近了些。
“昨个,丁经理告诉我,整个盐渎地区,从城里到下面乡镇,要办一场厨师技艺考核大赛。”
高林和一旁的姜邵伟都竖起了耳朵。
“第一件事,是评选新的高级厨师。”张庆国眼神热切。
“这第二件事嘛好象要选人去参加省里,甚至更上头的大赛!具体怎么回事目前还不清楚,但机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