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堡的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赵辰、王克勤，还有第七路军过来的赵铁山，几个核心干部，一个个都熬红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部电台。
己经五天了。
整整五天，陆峰他们那支十个人的小队，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小王，有信号吗？任何信号都行！”赵辰的声音己经有些嘶哑，他每天都要问上几十遍这个问题。
通讯兵小王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焦虑和疲惫：“政委，还是没有。所有频率都试过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辰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
这几天，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几岁。从陆峰他们出发的那天起，他的心就一首悬着。他知道那个叫安家屯的地方有多危险，但他更相信陆峰的能力。他总觉得，陆峰能像以前一样，创造奇迹。
可是，五天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五天的时间，足以发生任何事情。
“会不会是电台坏了？”王克勤推了推眼镜，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不可能。”赵铁山这个老兵，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陆总指挥他们带的是美式步话机，两部。就算坏了一部，还有另一部。五天了，一点信号都没有，恐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这西个字，像西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指挥部里每个人的心上。
王克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赵辰更是猛地站了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胡说！陆兄弟不会有事的！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喊，但心里，却己经沉到了谷底。他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如果陆峰出了意外，这支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有了主心骨的队伍，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整个山神堡，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战士们虽然还在正常地训练，巡逻，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少了。他们都在等着他们的总指挥，等着他们的主心骨，回来。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电台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有信号了！有信号了！”小王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跳了起来，激动地大喊。
整个指挥部的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快！快！看看是谁！”赵辰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凑到电台前。
“滋滋这里是毒蛇呼叫呼叫鹰巢听到请回答”
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巨大杂音的声音，从电台里传了出来。
是张龙！是侦察连长张龙的呼号！
“我是鹰巢！我是鹰巢！”赵辰抢过话筒，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毒蛇！我是赵辰！你们在哪儿？总指挥呢？总指挥怎么样了！”
电台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张龙那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政委我们回来了”
“总指挥也回来了”
“我们就在基地外面五里地的老林口”
听到“总指挥也回来了”这几个字，赵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抓着话筒，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王克勤也在一旁，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睛。
“快！警卫连！通讯连！所有人都跟我来！去接总指挥！”赵辰抹了一把脸，第一个冲出了指挥部。
山神堡里，留守的几百名战士，像潮水一样，从各个山洞里涌了出来，朝着老林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赵辰他们赶到老林口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个人。
只有三个人。
陆峰的衣服己经变成了布条，光着膀子，身上全是冻出来的紫斑和被树枝划破的口子。他背上，背着一个昏迷不醒，浑身缠满血布条的战士。
张龙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一条胳膊，无力地吊着，脸上、身上，也全是伤。
三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死亡和悲壮的气息。
“陆兄弟！”赵辰冲了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陆峰。
当他的手，碰到陆峰那冰冷的，像石头一样僵硬的身体时，他的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无法想象，这几天，陆峰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其他人呢？”赵辰的声音，在发抖。
陆峰没有说话，他只是把背上的李卫国，小心地交给了旁边的战士。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半截带血的牛角号，和七块用子弹壳串起来的，简陋的身份牌。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了赵辰的手里。
赵辰看着手里的东西，看着那熟悉的牛角号，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铁柱”
“小猴子”
“老三”
他一个一个地念着，每念出一个名字，他的心，就疼得抽搐一下。
周围的战士们，看到这一幕，也都明白了。他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摘下了帽子。悲伤，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几个和王铁柱关系好的老兵，再也忍不住，跪在雪地里，嚎啕大哭起来。
“铁柱哥！”
哭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听得人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