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间,十郎提过你。”
“噢噢。”吴惟忠立即知道,这位也是十三童子案中的一员。
“鄞县沈一贯,字肩吾。”沈一贯自我介绍,“排行第五。
“沈五郎。”吴惟忠行了一礼。
“舟山中,不讲究客套。”沈一贯轻声道:“这次委屈你了,也是无奈。”
吴惟忠一头雾水,委屈我了?
沈一贯有些意外,“十郎没跟你说清楚?”
“说到一半,似乎出了什么事“噢噢。”沈一贯这才瞭然,他也是才知道周君佑那边已经动手了。
此时此刻,万錶带著连队守住了路口,周君佑亲自带著警卫进入作坊处、採买处,將早就盯住的大小管事全都拿下。
廉钟、骆松两人带著一个连分別扑向甲一村、甲二村。
早就已经了一肚子气的廉钟乾脆利索的一脚踢开了骆家的大门。
普普通通的大门,但里面却布置精巧,骆柏正斜斜靠在躺椅上,身后还有个柔媚的丫鬟在替他按著肩膀。
“咦。”骆柏有些意外,自己乘著妻子不在好不容易享受享受,没想到小舅子杀上门来了。
“什么时候回——
话还没说完,廉钟狠狠一脚端在骆柏的肚子上,將其端的飞起,將后面的躺椅、丫鬟一股脑撞翻。
廉钟恶狠狠的盯著骆柏,从牙缝中进出,“真是要钱不要命!”
“给我抄!”
“你要作甚?!”骆柏颤颤巍巍的起身,“你们连自己人都要抄家!”
“你算个屁自己人!”廉钟懒得废话,一挥手,后面的警卫隨手捡了块抹布堵在骆柏的嘴里。
没过多久,廉兴贤出现在门口,骆柏一见就要扑过来,却被廉钟一脚端了回去。
“二郎。”廉兴贤神情有些萧瑟。
廉钟阴著脸拉著父亲走到院子角落处,“父亲,你跟我说实话,廉家有没有贪墨银子?”
“那几家已经有人去抄了,段崇文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出身!”
“若是贪了,现在交出来,还能保得住,若是被查出来—“”
廉兴贤身子抖了抖,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一文钱都没有,就连节礼我都退了回去。”
廉钟大大鬆了口气,最怕的就是这点,只要父亲没有涉入,那一切都好说。
“骆柏———”廉兴贤小声问:“你大姐,还有你两个外甥女—“”
廉钟笑道:“父亲,你觉得大哥为何要让我回舟山处置?”
一边说著,廉钟一边转头,朝骆柏露出一个挣狞的笑容。
“山东、淮东连连告捷,即使韃也忌惮不已。”廉钟压低了声音,“这是可传后世的基业,难道父亲要为小小旧情而弃之吗?”
“大哥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让我回舟山。”
“但大哥再如何重情重义,此事若不见血,何以震他人?!”
廉兴贤脸色略有些苍白,正如廉钟、段崇文所猜测的那样,这位老人的的確確在两个月前就发现了端倪,但不说骆柏是他的女婿,其他的管事,大部分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父亲,你不用管了。”廉钟断然道:“大姐那边和离,两个外甥女—廉家或骆家收养。”
隔壁的甲二村,已经抄了两家的骆松盯著儿子骆尚志,“真的?”
“真的。”骆尚志嘿了声,“就知道他们干的不是什么好事,四叔前几年日子过得紧巴巴,上了舟山没两个月,就穿金戴银的,还往我怀里塞银子,孩儿怎么可能上当?!”
骆松心想幸好护卫军出兵山东,否则这伙人肯定会拉拢军中將校以及家卷,到那时候,只怕陈锐也很难断然处置。
顿了顿,骆松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盯著儿子,“你脑子没这么灵光,谁教你的?”
“呢———”骆尚志小脸涨红,支支吾吾了几声,“有次与王家妹子聊了几句—“”
骆松嘴角流露出笑意,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父亲—”
看儿子难得流露出的,骆松先是頜首,隨后又轻轻摇头,“此事不急,不急。”
儿子看中了王小妹,骆松以前就清楚,只是如今登州军与护卫军的关係,陈锐与戚继光的关係,以及戚继光母亲王氏已经迁居南京一直到黄昏时分,眾人才聚拢到议事堂內。
段崇文口齿清晰的一一敘述,他都盯了快两个月了,將所有人都摸得清清楚楚,对所有流程都瞭若指掌。
看著摆在案上的证据,別说沈束、周君佑、陈默等人,就是廉兴贤也脸色难看的紧。
仅仅是索贿,就超过了六千两银子,可见这些人贪了多少。
不过所有的收穫全都被抄了,从收益角度来说,舟山不亏,反而赚了。
“这是从士卒口中夺食。”周君佑神情冷峻,“若不严惩,何以警醒?”
“大哥命我处置。”廉钟冷冷的说:“大姐已然归家。”
骆松平静的说:“骆家定居寧波近两百载,不乏枯枝烂叶。”
站在侧面的沈一贯嘴唇抖了抖,都是狠人啊。
沈束点点头,“此事由廉钟主持。”
沉吟片刻后,沈束看向廉兴贤,“何人可临时主持採买处?”
廉兴贤也不意外,自己没有贪墨,但女婿、徒弟大贪特贪,自己肯定是要背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