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为客官,上回书第三卷结尾咱们说到,栖霞建立的月神教组织人强马壮,发展势头强劲。
今儿个咱们就讲,议事钟鸣传四野,教中大佬齐汇聚,一场裹挟着旧恨与权欲的大戏,正要开锣!
列位且看,四国之南,万里海域之外,那海天相接处,突兀冒出一片黑茫茫的山影!
层峦叠嶂,高低错落,浓淡不一的云雾像轻纱似的缠上来,把整座岛裹得严严实实——
又神秘,又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这可不是寻常海岛,正是海中孤城,海神岛!
山间半腰那片开阔地,围墙爬满墨绿藤蔓,墙里头院落一重套一重,亭台楼阁错落着;
往来人影不是步履匆匆,就是神色肃穆,那股子教派特有的森严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再往岛顶瞧,嶙峋峭壁上立着几座仙阁,飞檐翘角,被流转的光影裹着,似有灵韵在里头藏着,说不出的玄妙。
阁中窗前,正立着个玄色锦袍的年轻公子。
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眉骨锋利得像刚出鞘的刀子,脑袋微微扬着,自带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
眼尾轻轻上挑,瞳仁黑得能吸走人魂儿,旁人望一眼,心里就发毛。
此人正是海神教圣子,方云舒!
他望着窗外翻涌的碧波,脑子里却猛地闪过多年前见过的海市蜃楼——
午后青山蒙着薄雾,俩六七岁的娃娃并肩跑,笑声脆得能穿透云层!
那小男孩眉眼清俊,笑起来还露颗小虎牙,稚气未脱;
身旁小姑娘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藏着掩不住的机灵劲儿,跑起来衣角翻飞,竟有几分不输男儿的飒爽!
这两张无忧无虑的小脸,不知怎的就扎进了他记忆里;
尤其是那姑娘眼里的光,跟这海神岛的阴鸷诡谲半点不搭,反倒成了他这颗常年被冷厉裹着的心,一点模糊又异样的印记。
念到这儿,方云舒唇角竟轻轻一扬,左右脸颊浮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那甜糯糯的纹路,撞上他眼底的冷厉、周身的邪性,在那张俊朗的脸上拧成一股劲儿——
又邪又勾人,偏生让人不敢直视!
列位可记好了,这模样,正是栖霞生日当晚,刻在她心头最忌惮的样子!
“吱呀——”一声轻响,跟羽毛擦过地面似的,半点尘埃都没惊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上,进来的是他的贴身侍女,如莺。
这姑娘本名沈清辞,乃是前嘉王朝的皇室遗脉。
四十五年前王朝覆灭,她母亲是末代皇帝的幼女,被老臣救下藏在民间,辗转多年还是被海神教寻着了。
教父高燑赐了她“如莺”这个名字,把她们母女接到岛上教养,再派到方云舒身边伺候。
方云舒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儿是恩宠,分明是以她母亲为质,安在自己身边的一枚牵制暗棋!
可如莺自己还蒙在鼓里,只当海神教是救命恩人。
一身鸦青色宫装,衬得身形窈窕,领口袖缘绣着细密的银线海浪纹,合着海神教的规矩;
头发挽得整齐,就用一枚素银簪子固定着。
那簪子边缘,刻着个极小的“嘉”字,是前嘉王朝的印记,想来是她母亲幼时的物件,可如莺自己,未必知道这簪子背后的隐秘。
如莺眉眼清丽,却不张扬,垂着眸躬身行礼,声音婉转得像黄莺轻啼,又刻意压着声调,添了几分恭谨:
“参见圣子!教主请您即刻前往议事殿,商议要事。”
方云舒缓缓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眼底冷厉没减,心里却淡淡冒出来个念头:
教父布下的这枚棋子,倒生得有几分意思。
可惜啊,落在这神岛之上,纵有前嘉遗脉的风骨,到头来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笼中雀罢了。
推门而出,迎面正撞见立在廊下的圣女,沐雨葭。
一身月白绣竹纹的圣女常服,衬得身姿纤秀却挺拔,头发只用一支白玉簪束着,素净得跟这神岛的阴鸷氛围格格不入。
这女子本是西梁药谷的外门弟子,当年方云舒在雏鹰堂选拔,一眼就看中了她:
不仅毒术、医理样样精通,更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察言观色的本事,比教中那些老谋深算的长老还厉害。
教父高燑虽器重她,封了圣女之位,可沐雨葭始终谨言慎行,半分不敢越雷池。
方云舒心里清楚,这是他亲手选中的助手,也是高燑默许的“辅臣”,沉稳、聪慧,还懂分寸。
在这波诡云谲的神岛,算得上他为数不多能稍稍松口气的人。
见他出来,沐雨葭垂眸躬身,声音平静无波:“圣子。”
方云舒收回目光,淡淡一点头,二人并肩往议事殿走去。
要说这海神教的殿宇,那可真是气派!
殿顶绣着银鳞巨鲸的黑幡旁,悬着一面玄色锦旗,上书“海神教主”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自四君二十年,三十五岁的高燑创建海神教,至今已有二十五载。
他手段雷霆,把当年零散的海上势力拧成一股绳,打造成江湖都忌惮的海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