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弓弦。
这弓此前落水,弓弦湿滞,需得细细养护才成。
正是百无聊赖之际,忽闻水道深处传来纷沓足音,又夹杂着金铁轻响,心中晓得是支持来了,于是便将弓收起,负于背后,长身而立。
但见火光摇曳中,三位女子当先而行,各个风姿卓约,神色从容。
身后跟着一队甲胄森然的禁军。
左侧二人,正是熟知的李清照与秦之也。右侧那人却是仅有一面之缘,却祸水东引的杨家小娘子!
萧佑心中一沉,三两步迎上前去,眉头紧锁,沉声向秦、李二人问道:“此地凶险万分,太师怎地使你们前来?”
秦之也盈盈一笑:“正是特来襄助萧郎君破关。怎地,萧郎君是嫌我们三个弱质女流,碍事不成?”
萧佑心中一慌,神色微滞,他一时口拙,不知如何分辨,只得忙道:“你晓得俺不是这个意思!”
李清照见他窘迫,便笑着解围道:“前路机关尽破,唯馀此道奇门关卡,想来亦无甚凶险。
何况又有你这位武道高手与一应禁军精锐在此,自是足以应对万全。”
那杨蓁蓁莲步轻移,双眸微红,一副泫然欲泣。
她盈盈一拜道:“此前情非得已,才出此下作之策,委实愧对萧郎君救命之恩。奴家在此赔罪了。”
萧佑见她楚楚之态,心中却依旧芥蒂。他这人对错分明,恩怨清辩,实难轻轻揭过这段是非。
何况父亲那一身重伤皆因此事而起,叫他如何能就此释怀?
他目光冷峻,侧身避过一礼,沉声道:“杨姑娘不必多礼。萧某不敢受,亦不敢忘。”
杨蓁蓁身形微颤,指尖捏着衣袖微微发白,低垂的眼眸一滴清泪悄然滑落。
秦之也一叹,一把拉过萧佑,在一旁低声解释。
萧佑这才晓得,原来杨蓁蓁之母乃是杨太监养女。
三年前杨太监病逝,京中权贵多有觊觎杨家财富者。三年来各路人马屡番试探皆无所得。
便将注意打到了杨蓁蓁父亲身上。
此人乃一无用书生入赘杨府。杨太监病逝之后,便暴露本性,好吃懒做又嗜赌如命,此前更将杨太监几份遗物典当变卖。
其中便有一份物件事关藏宝之密,被有心之人得了去,瞧出端倪,遂引出其后之事。
此事一发,便有无数牛鬼蛇神盘踞杨府之外。更有甚者,那无忧洞贼人竟公然潜入,翻找线索。
无有所得之下,便将杨蓁蓁绑了去。因缘际会才为萧佑与秦之也所救。
那杨蓁蓁为保全家人,不得已只得祸水东引,将那香袋送予萧佑。
萧佑听罢,胸中块垒稍松,然其心中终难释怀。
那杨蓁蓁若是明里相求,萧佑秉持侠义,自当相助。这般阴鸷手段,却叫他实在难以认同。
只是事已至此,多言无益。此番便暂且搁下旧怨,先取得宝藏要紧。
至于事后,便两不相见,相忘江湖罢了!
秦之也知他难以释怀,且自身对这杨小娘子亦难认同,便不劝他。
只是轻轻一扯萧佑衣袖,低声道:“七郎且领馀与师父,观一观这奇门术阵罢!”
萧佑默然点头,领着秦之也、李清照与杨蓁蓁三人缓步前行,至那崖壁边。
此时,裴钧早已站在崖侧,见了众人前来,便立即让到一侧。
李清照与秦之也就着火把打量着石阶刻纹,随后便私下窃窃私语,商讨起来。
杨蓁蓁晓得自己不受待见,便候在一旁,静静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