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完颜突合速,确是条大鱼。
可惜当务之急乃是寻到康王,唯有他这位河北兵马大元帅,方能统合河北诸军,以解汴京之围!”
如此想着,岳飞便打消了追击残敌的念头,命手下收敛同袍尸骨,又勒马回缰行至岸边。
他打量着口手滴血的萧佑,心中慨然,当初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独当一面的好汉矣!
“七郎,萧兄长可安否?”
萧佑眉间闪过忧虑,乃拱手道:“劳岳叔父挂心。自阿爹重伤之后,便久卧病榻,小侄远行之前,稍有好转,已然可以下地行走。”
岳飞闻言,轻轻一叹,他与萧怀远、韩世忠虽相处甚短,却意气相投,一见如故。
太师府中把酒论兵,更有豪气干云,相约报国之誓。
如今萧兄长沉疴难起,真叫人扼腕叹息。
岳飞默立片刻,压下心头思绪,乃沉声问道:
“七郎,可曾见过康王行踪?”
秦之也正与女使合力为萧佑伤口包扎止血,见他疼得厉害,便回身一礼道:
“殿下无恙,适才已乘萧郎君小舟往大船去了,片刻便至。”
岳飞闻言一喜,立时翻身下马,与几位同袍各自寻得横木,便要修补栈桥。
不过一炷香功夫,那漕船便徐徐靠岸,岳飞领麾下便自登船拜见。
赵构见了岳飞,亦是十分欣喜。
毕竟这队人马乃是硬撼铁浮屠的精锐,若得岳飞、萧佑两部为羽翼,此行安全可保无虞。
随即赵构嘉许岳飞与萧佑二人。
随行救驾之人,皆擢升一级,岳飞跃升正八品修武郎、宣节校尉。
萧佑晋为正九品忠翊郎、仁勇校尉,俱充亲军都头,命其组建大元帅府亲军。
至于萧佑押往汴京的物资、税银,自是截留,充作河北大元帅府之军资。
因赵构所言,金国大军已在开封府左近集结,前锋距城不过五十里,旦夕可至。
于是众人便议定,船队转入汴河支流,一路北上,往相州而去,他们将在那里集结大军,救援开封府!
船队自汴河转入黄河,入了相州地界。
相州知州汪伯彦,亲自率军于黄河边迎接康王赵构。
汪伯彦乃秦柏恩师,甫见秦之也,老怀大慰,执其手哽咽不已。
“晏晏,汝能安然至此,吾心甚慰。松之(秦柏字)为国奔走,亦可无后顾之忧矣。”
旋即,汪伯彦便引秦之也回后宅,嘱夫人与两位孙女好生款待,一应起居皆比照自家孙女。
待安置秦之也后,汪伯彦便于州衙设宴为赵构接风。
赵构早将岳、萧二人引为亲信,便令二人一同列席上座。
席间,汪伯彦坦言相州兵马仅三千,欲救东京,需广发檄文,召集诸路兵马,并招募乡勇,方可成行。
他进而谏言赵构即刻开府建帅,总揽河北军务,以正名号。
赵构自无不允,他自幼好武,甫入金营便先声夺人,连发三矢无一不中,金人皆惊以为神,由是稍敛锋芒。
然议和之事,敌强我弱,非一人之举可以扭转。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至今如鲠在喉!
如今执掌帅印,自当汇集大军,挽狂澜于既倒,扶社稷于将倾。也叫金人瞧瞧大宋男儿的脊梁!
萧佑心下慨然,殿下与郓王,真乃云泥之别!
宴饮至深夜,方议定方略:
以汪伯彦为帅府副将,岳飞为征兵使,萧佑掌亲军司,整军备,募流民,造器械,待准备停当,即兵发开封!
待宴席散后,汪伯彦又请与赵构密谈。
赵构屏退左右,只留萧佑随侍门外。
汪伯彦为赵构小心递上醒酒汤,意味深长道:
“元帅观金军其势如何?”
赵构不明所以,道:“金贼虽猖獗,然远来疲敝,且深入我境,补给维艰。
彼骑兵利于野战,却不擅攻城,更难久持。
今我据河北,广集天下兵马,若与官家里应外合,夹击金军于城下。
虽不敢言大破彼辈,却亦可叫其首尾不能相顾,进退失据,必可解东京之危!”
汪伯彦微微颔首,却又沉声问道:
“若破金军,元帅自是泼天之功。
然元帅乃官家手足,位居藩王,功高震主之际,元帅将何以自处?”
赵构闻言默然,手中碗盏轻晃,汤水洒在案上亦不自知。
良久,赵构乃长长一叹,道:“孤的家小还在京中,父皇与母妃亦在京中,孤顾不了那么许多。
待大破金军之后,便自禁家中,不问外事就是!”
汪伯彦恭维道:“元帅仁孝,天下共仰。”
旋即话锋一转,低声道:
“然,殿下以为便凭河北乌合之众,真能退虎狼之师乎?”
赵构目光一凝,正欲作答。
汪伯彦却已逼近一步。
“灭辽以来,河北禁军何曾有过半分松懈?还不是叫金人一冲即溃?
金人之势更甚十倍于辽,铁蹄所至,莫不披靡。
臣非畏战,实因元帅乃东京之外,宗庙血脉所系,臣……万不敢令元帅涉此奇险!
不若暂避锋芒,南下应天府,待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