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客栈后院已停着一辆青帷马车。
车辕宽大,四角悬着铜铃,随着马儿轻踏前蹄,发出清脆的声响。柏斩云扶着尤鹤悠踏上马车,笑嘻嘻道:
"婶子,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不然剩下的路程都得在马背上颠簸了。
"
尤鹤悠扶着腰慢悠悠挪进车厢,闻言斜倚在软垫上,目光扫向正扶着沈知楠上车的萧珩:
"这哪是沾我的光?
"她促狭地眨眨眼,
"分明是某人心疼媳妇呢。
"
沈知楠刚踏进车厢就对上尤鹤悠揶揄的眼神,耳根顿时染上一抹绯色。她低头坐下,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偷偷在萧珩腰间掐了一把。
"嘶——
"萧珩眉头微皱,却不见恼意,反倒在垂眸看向小妻子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十指相扣,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
沈知宴跟在最后进来,目不斜视地坐到柏斩云身旁,仿佛没看见妹妹和妹夫的小动作。只是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的不爽。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软垫,角落里还放着个小小的炭炉,煨着一壶安神的红枣茶。柏斩云顺手倒了杯递给尤鹤悠:
"婶子喝点热的。
"
尤鹤悠接过茶盏,:
"还是小云儿贴心。
"
马车缓缓启动,碾过青石板路,向着京城方向驶去。车帘随风轻晃,偶尔漏进几缕晨光,映着车内众人或浅笑或沉思的面容。
车轮辘辘,载着一车欢声笑语,渐行渐远。
在离京城还有两日时,这日晚间,几人在一处客栈休息,几人聚在房间里吃着饭,萧珩的筷子突然悬在半空,眸光一凛转向窗外。
沈知楠疑惑的问:“怎么了?”
萧珩放下筷子,淡声道:“进来。
"唰——
"
黑影如鬼魅般掠入,单膝跪地时怀中包裹里传出
"咿呀
"一声。
"王爷、王妃。
"影一低头,怀中那团锦缎包裹动了动,露出一只白嫩的小手。
沈知楠手中的瓷勺
"当啷
"落地。她猛地站起,杏眸死死盯着那包裹——
萧珩走过去,接过那团锦缎。披风掀开的刹那,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了出来。团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严肃地四下张望,最后对上萧珩的脸。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冷淡表情,连皱眉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团宝
"沈知楠声音发颤,指尖刚碰到那只小手就红了眼眶。
萧珩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过去。团宝闻到熟悉的气息,忽然破了功,小嘴一瘪
"哇
"地哭出声,胖乎乎的小手死死攥住沈知楠的衣襟。
"乖,不哭
"沈知楠低头轻蹭儿子奶香的脸蛋,
"娘亲在这儿
"
尤鹤悠叼着的鸡腿掉在碗里:
"不是怎么就直接送来了?
"
柏斩云突然捅了捅沈知宴:
"你早就知道?
"沈知宴笑而不语。
影一在一旁轻声交代:
"小世子现下可少量食些软烂米饭,鱼肉虾也可以吃一些
"影一垂首禀报,声音越来越小。
萧珩认真听着,目光却始终锁在沈知楠怀里的小团子身上。那孩子板着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严肃地打量着四周,像在巡视自已的领地。
"他为何总是这副表情?
"萧珩突然打断。
影一额角渗出冷汗,后背瞬间湿透,最后硬着头皮道:
"回王爷,小世子有些不爱笑。
"
"不爱笑?
"
几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屋内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影一只觉得头皮发麻,头垂得更低了:
"是无论怎么逗都不笑。
"
"噗嗤——
"
尤鹤悠一个没忍住,拍桌大笑:
"哈哈哈!还真是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她指着团宝那张严肃的小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小眉头皱的,跟你还真是一模一样!
"
萧珩脸色黑如锅底,盯着儿子那张和自已如出一辙的冷脸,最终闭了闭眼:
"可有其他问题?
"
"太医已诊过脉,
"影一赶紧回道,
"除了不爱笑,小世子一切安好。
"
屋内一时寂静,只余尤鹤悠憋笑的气音。
"分一队人,
"萧珩突然指向尤鹤悠,
"明日送她去猎场别苑。
"他顿了顿,
"一应待遇,同王妃一样。
"
影一诧异地抬头,又在触及主子目光时迅速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