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闫急声否认,袖中手有些紧张的攥了攥,
"就是
"他声音渐低,
"有些冷清。
"
小姑娘闻言轻哼,金丝蝴蝶钗的须翅随着动作轻颤:
"那我倒要看看有多冷清。
"她突然松开他衣袖,双手叉腰,
"走!
"
褚直闫望着空落落的袖口,忽觉一阵失落。他快步上前与她并肩:
"那走吧。
"步伐不自觉地放慢,却又在察觉她跟得吃力时悄悄调整步幅。
转过御街第三道牌坊时,褚直闫忽然停下。怡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灰瓦白墙的宅院前,老门房正拄着扫帚打盹,门楣上
"褚府
"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是这里?
"怡和挑眉。见身旁人紧张得喉结直滚,有些傻愣愣的模样,她忽然有些好笑,
"发什么呆?开门呀。
"
怡和的声音惊动的门房,他猛的惊醒过来,抬头看来,顿时来了精神:
"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
褚直闫咳嗽一声:
"这是怡和公主。
"
门房顿时一个激灵跪倒在地:
"老奴叩见公主殿下!
"
怡和摆手的动作带起腕间金铃脆响:
"不必多礼。
"她歪头拽了拽褚直闫的衣袖,
"走呀,进去啊。
"
褚直闫无奈,只得带着她走进府里。怡和自进门后就好奇的打量四周,府内很干净,没有多余的花草点缀,就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府邸,什么也没有,连下人也就零星几人。
"你府里
"。小姑娘正蹙眉环顾四周,杏色裙摆扫过光秃秃的庭院,
"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
寒风卷着片枯叶掠过青砖地。整个前院除了几株病恹恹的矮松,竟连朵野花都不见。两个粗使婆子躲在廊柱后偷看,见主子目光扫来,讪讪的笑着。
"从前
"褚直闫环顾四周,
"是没银子。
"他说得平静,仿佛当初的窘迫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后来习惯了,便没再添人。
"
怡和倏地转头。阳光穿过他清瘦的侧脸,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老长。她想起母后同她说过——他幼年双亲亡故,是靠邻里接济才没饿死。
"怎么了?
"褚直闫被她盯得耳根发烫,
"是不是不习惯?那我们
"
"没有啊,带我转转呗。
"怡和突然打断他。
褚直闫看着她,见她并无不适,才稍稍放心,带着她在府邸里逛着。
穿过二进垂花门时,怡和突然
"咦
"了一声。西厢房檐下竟悬着串贝壳风铃,漆色早已斑驳,却被人用红线仔细修补过。
"那是
"褚直闫难得局促,
"我母亲留下的。
"
怡和踮脚轻触那些泛黄的贝壳。海风的气息早已散尽,只剩红线缠绕处还留着被人摩挲多年的痕迹。她忽然鼻尖发酸——这大概是整座宅子唯一的亮色。
"书房要看看吗?
"褚直闫指向回廊尽头。推开雕花门的瞬间,尘封的墨香扑面而来。四壁书架上塞满旧籍,案几上砚台里的墨竟还未干透。
怡和凑近书案,整齐的书案上,摆放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公务所需的印章及折子,剩下的就是最普通的文房四宝。
而桌案的正中,铺着画纸,却是空白的,怡和侧头看他:”这是之前准备画画?怎么又没画了?”
褚直闫闻言一愣,随即身体有些僵硬,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翎儿要要看看其他地方吗?”
怡和眯着眼睛看他:“你有点不对劲哦。”说着仔细的盯着画纸看,最后隐约看到画纸下方有颜色透出,她走过去,拿开镇纸,就要去揭上面的画纸。
怡和的指尖触到画纸边缘时,褚直闫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翎儿
"他伸手想拦,却在半空僵住,最终只是无措地蜷起手指。
在怡和把画纸揭开的瞬间,他认命的闭上了眼。
阳光斜斜地穿透窗纱,将画中人照得纤毫毕现——鹅黄衣裙的少女站在马车车辕上,眼睛笑的弯成月牙。画中连她发间金丝蝴蝶钗的须翅都勾勒得栩栩如生,更不必说少女明媚的相貌。
"这是
"怡和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我吗?
"
褚直闫的喉结剧烈滚动。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
"嗯
"。耳根红得仿佛要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
书房突然静得可怕。怡和能听见自已急促的心跳,也能听见他衣袖摩擦时细微的沙沙声。画上的墨迹已经陈旧,右下角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