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宝继位后,萧珩愈发忙碌起来。
他每日大半时间都待在宫中,但无论朝务多么繁重,未时一到,他必定回府。有时奏折尚未批完,他便直接带回府中处理,沈知楠常常看见他在书房里执笔疾书,而团宝则趴在一旁的小案上看着他处理公务。
束风正式在禁军当值后,左棠棠便成了晋王府的常客。她性子活泼,又爱说笑,几乎日日都来找沈知楠闲谈。有时沈知楠也会抱着团宝去她府上小坐。
起初,尤鹤悠也常与她们一处玩乐。她总带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有时教团宝折纸鹤,有时又拉着她们尝些新奇的糕点。但随着月份渐大,她的肚子愈发圆润,行动也迟缓起来。后来的几次小聚,萧苍礼都亲自陪同,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直到最后,尤鹤悠月份实在太大,被萧苍礼勒令安心待产,不许再四处走动。
柏斩云也因为婚期将近,忙着准备嫁妆,渐渐没了空闲。最后,只剩下沈知楠和左棠棠两个闲人,整日凑在一处喝茶谈天。
然而好景不长。
束风在禁军当值的第三个月,左棠棠突然在沈知楠面前捂着嘴干呕起来。沈知楠先是一愣,随即叫来府医诊治,在得知她有了身孕后,笑着握住她的手:&34;恭喜。
左棠棠起初还有些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沈知楠出声,她才红着脸,小声道:&34;木头要是知道,高兴得在院子里连翻了三个跟头。
沈知楠忍俊不禁。
时光如流水,悄然而逝。
这日未时刚过,萧珩回来,带回一个消息,昨夜尤鹤悠生了,是个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知楠正在廊下逗弄一只新得的画眉鸟。
闻言,手中的鸟食差点洒落,惊喜道:&34;当真?我这就去备礼,去探望皇婶!
微风拂过,园中花卉开的正艳,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萧珩忽然侧首,看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轻声道:&34;安安很期待这场婚事?
萧珩捏了捏她的指尖,看着她弯起的眉眼,也不自觉的跟着勾起唇角。
允王府洗三这日,朱漆大门前车马如龙。
这位王爷常年不在京中,如今在摄政王执政后反倒留了下来,手中权势却比从前更盛。府中洗三宴的排场,丝毫不逊于当初的晋王府。
萧珩和沈知楠带着团宝来到允王府时,有一些小轰动,虽然团宝还小,但他现在却是正经的皇帝,是以萧珩刚一手抱着团宝一手牵着沈知楠下马车后,门口一群来贺喜的官员齐刷刷跪了一地。
团宝已经快一岁半了,如今说话也比以前要清晰很多,而这两个字他经常说,现在已经说的很利索了。
沈知楠忍俊不禁,捏了捏儿子的小手。萧珩则面不改色地抱着团宝往府里走,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大厅内觥筹交错,宾客们推杯换盏。他们进去后,又是一番见礼,待团宝又一次板着小脸说完&34;免礼&34;后,萧珩才携妻儿入席就座。
沈知楠望了望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倾身靠近萧珩耳语:&34;我去看看皇婶,你带着团宝。
萧珩颔首,怀里的团宝也有样学样地重重点头,惹得沈知楠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儿子细软的发丝。
刚行至内院月洞门处,迎面撞上正要往前院去的萧苍礼。
沈知楠闻言抬眸,这才注意到这位素来清雅从容的九皇叔,此刻不仅眼下泛青,脖颈处还横着几道新鲜抓痕,锦袍领口也皱皱巴巴的,像只被雨水淋透的狐狸。
萧苍礼察觉到她的目光,以拳抵唇轻咳一声:&34;你自便,我去前院看看。说罢步履匆匆地离去,背影竟透着几分尴尬的意味。
沈知楠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终是没忍住&34;噗嗤&34;笑出声来。
——初见这位皇叔时,那可是老奸巨猾的模样,没想到也有栽别人手里的一天。
穿过月洞门,还未到内室,就听见尤鹤悠气呼呼的声音从里间传来:&34;说了不见!让他抱着他的宝贝闺女去前院住去!
屋内静了一瞬,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沈知楠刚走到室内,尤鹤悠就掀开纱帐探出脑袋,眼睛还红彤彤的:&34;女鹅!快进来!
待沈知楠进入里间,尤鹤悠立刻拽着她诉苦:&34;那个混蛋!都已经把孩子给他生了,还不给我走&34;她突然压低声音,&34;你们这又没有无痛,疼死我了!
沈知楠看着尤鹤悠咬牙切齿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生团宝时,萧珩一直守在外面,差点就冲进了娩室。
沈知楠看着她笨拙却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问:&34;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婶婶为何还想着离开呢?她看着尤鹤悠抱着孩子时身上不自觉泛起的温柔,继续道,&34;婶婶一开始离开是因为不想生孩子,后来既然决定生下来,为何又要走?,声音更轻,&34;婶婶真的舍得孩子?
尤鹤悠抱着孩子走回来坐下,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女儿,气哼哼道:&34;我就是气他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的,结果不声不响地就让我怀上了!她说的咬牙切齿。
沈知楠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女婴红红的脸颊,笑道:&34;婶婶就是不想皇叔太得意,对吧?其实还是喜欢孩子的。
她看着尤鹤悠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这位皇婶,是真的打算带着孩子跑路,还是单纯想气一气皇叔?
正犹豫着要不要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