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又是一阵静默。
那位言官还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闻言猛地抬头,满脸震惊,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群臣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摄政王子嗣艰难?
——早年边境受伤?
——难怪成婚多年,只有小陛下一子!
众人心中思绪翻涌,却无人敢出声质疑。毕竟,谁敢当众议论摄政王的隐疾?
萧珩神色淡淡,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见无人接话,便又靠回椅背,语气淡淡:&34;侧妃一事,本王实在有心无力,这么些年倒是委屈王妃替本王担了不少虚名。”
他顿了顿,又看向那位王大人,唇角微勾:“王大人,可还有别的建议?”
王大人额角渗出一层薄汗,连忙摇头:“臣、臣不敢”
萧珩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而提起朝政要事,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而下方有四人在萧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一个自然就是束风,说自己不能生这种事,他上次就听过萧珩是这样忽悠自己师傅的,他是知道萧珩找阿团要避子药的事,所以自然清楚他说的隐疾就是在胡扯,却不想他竟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说出这种事。
另外和他同样惊讶的当属沈自青和沈知宴了,他们对视一眼,就从对方眼中看出来,萧珩就是在瞎胡扯,就他那恨不能把楠儿拴在裤腰上的劲,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隐疾的样子。
他此番当众说出这事,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想纳妾,虽然他们知道萧珩对楠儿的看重,但着实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这是以后只想守着楠儿一个人了?
另外一个就是杨既明了,昨日收拾包裹准备走时忽然收到调令,将他从江南调回京城的调令,还直接让他担任吏部侍郎。
他不明白萧珩为何要这样做,以他对他了解,他应该不想让自己留在京城才对,他已经做好了有生之年再不踏足京城一步的打算,可他偏偏调他回来,所以今日的早朝他也在其中。
他看了眼上方的男人,他有没有隐疾他不知道,但他以前吃避子药的行为,应该不是有隐疾,而是他想到了某个可能,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以他的身份地位,竟要守着她一人过一辈子吗?
——
退朝后,众臣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低声议论着今日之事。
“难怪摄政王成婚数年,连个妾也不曾纳进府中”
“嘘!慎言!”
“这么说来,小陛下竟成了王爷的独子了”
“闭嘴!你不要命了?!”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大声宣扬,毕竟,谁也不想因为多嘴而惹祸上身。
王府内。
沈知楠正靠在软榻上看书,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萧珩缓走了进来。
她抬眸望去,见他神色如常,但眼底却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琰之今日心情不错?”
萧珩在她身旁坐下,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书籍,淡淡道:“尚可。”
沈知楠见他这般模样,眨了眨眼:“朝上有新鲜事?”
萧珩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确实有一件。”
“哦?”她凑近了些,“说来听听?”
萧珩把书放到一旁的小几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今日有人进言让我立侧妃。”
沈知楠眸光微动,笑了笑:“琰之怎么回的?”
萧珩唇角微勾:“我说——”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出今日殿上所言。
沈知楠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抬手捶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
萧珩捉住她的手,低笑:“不是正好?省的以后麻烦。
沈知楠嗔了他一眼:“日后若有人当真了,四处寻医问药送到府上,我看你如何收场。”
萧珩不以为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嗓音低沉:“无妨,反正为夫‘有心无力’,他们送什么来都没用。”
沈知楠耳尖微红,轻哼一声:“过不了几天,整个京城怕是都要知道这事了。”
萧珩低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语气慵懒:“知道就知道,我又不在乎。不过,安安若是心疼为夫,不如”
沈知楠抬手捂住他的嘴,瞪他:“别团宝不在,你就没正经。”
萧珩挑眉,顺势在她掌心亲了一下:“团宝这几日在母后哪里过得舒心着呢,安安不用担心”。
——
几日后,京中流言四起。
有人说摄政王当年在边境受了重伤,落下隐疾;也有人说王妃贤惠,多年来默默替王爷遮掩;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表示曾亲眼见过名医出入王府,为王爷诊治
流言愈演愈烈,却无人敢在明面上议论。
而那位耿直的王大人,自那日后便再未在朝堂上提起纳妃之事,甚至见了萧珩都绕道走,很是尴尬。
至于萧珩?
他依旧每日上朝、理政,神色如常,仿佛流言与他毫无干系。
只有沈知楠知道——
某位“子嗣艰难”的王爷,夜里可半点不像是“有心无力”的样子
——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五月二十八,怡和与褚直闫大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