铆钢城地下，是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电井和防空洞。
很久以前，铆钢城还在故乡的赛博朋克世界时，城市地下那复杂幽暗的空间是罪犯的天堂，但如今只剩一片破败而已。
下水道深处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地下污水处理厂，里面空间宽，潮湿而温暖。
航脏的水沟里咕噜咕噜冒出泡泡，灰查恩爬了出来，脚爪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它嘶叫，抓挠，用头撞地，仿佛是要把脑壳里面的什么东西挖出来。
“宰了——你们———宰了——你们—宰了你们宰了你们宰了你们！
旅店的双人客房很狭窄，但意外的干净。
金属的墙壁基本没有脏污，造型像休眠舱的床也软软的，房间也有独立的卫浴，虽然略显简陋但绝对够用了。渡鸦在床头柜上梳理羽毛，溶月在床边盘起身子打盹，这俩宠物还真好养。
窗外是霓虹夜景，现在过了晚上七点，白天已经切换到黑夜。赛博之城，果然还是要在夜色下看才有感觉，那闪铄着宽虹光泽的钢铁丛林冰冷而鲜活。
贝奥鲁格打开电视一一是的，客房有电视，而且开启前只有个底座，开启后全息屏幕从底座中投映出来，画质至少有8k。
“哇哦——”
黎夜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科幻小说里的科技。废土上虽然也有不少近未来风的先进玩意，但毕竟只是作为武器进行粗糙的使用，还是“电视”这种贴近生活的家电更有实感。
电视自动播放起了电影，没头没尾的，镜头感也不太强，但相当有代入感。内容大致是一个星舰上的小店日常，曾是跨星系集团千金的吝啬掌柜，曾是被多星球通辑的大盗的小跑堂，寒窗苦读但考不进巨企的帐房—什么太空版武林外传？
黎夜不是很有兴趣，他在地球老家最爱看的是各种邪典cult，贝奥鲁格却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捧腹大笑。
“你还挺喜欢看电影的？”黎夜问他。
“我老家只有歌剧能看，‘电影”这东西我百看不厌啊，倒是你好象没啥兴趣？”
“我老家的电影多了去了，我喜欢的不是这类的，导演的话我喜欢大卫林奇，电影的话我推荐杀手阿一，象人，黑洞表面，梦之安魂曲，还有猜火车也不错·——”
黎夜忍不住安利起来，但贝奥鲁格根本懒得听。
忽然一“恩！？”
他突然感觉脑子刺痛了一下，就象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头但被弹开了。
两个大男人躺床上看片的同时，隔壁刚刚一直把耳朵贴墙上偷听的秋寐满面春风，连翻三个后空翻，打了一套军体拳，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脸上的黑眼圈淡得几乎看不着了。
“忆雨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他说的了吧！他很在乎我耶！！！！”
“是是是—”
璃忆雨已经无语了，她刚才尝试着看了看电视，结果一看就头晕，索性不看了。
你个地雷女说什么废话呢？是在眩耀吗？真好啊真好啊，被帅哥爱着真好啊，切。
“你之前说，男生都喜欢贤惠的女孩子，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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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是的—吧？而且也没人会拒绝漂亮的女孩子。”
“好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秋寐笑发出古怪的笑声开始缝补自己的衣服，忆雨注意到一个细节：她现在缝补衣服时才用了更多粉色布料，衣服上粉色占比越来越大，黑色占比越来越小了。
“你，最近心情真的很不错呢？”
没那么神经质，气氛也不是那么歇斯底里了。
“是啊——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秋寐笑意渐浓。
“我不敢躺下，不敢合眼，不敢与任何人亲近，甚至不敢对未来抱有希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敌人，而现在—-我终于，能弥补这一切的缺憾了，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把欠的全补上。”
“这样啊”
忆雨能够理解。
秋寐是如此，她璃忆雨又何尝不是呢？
她在问剑宗的这些年，不也活得毫无自我可言么？
“好一一缝好了！你看怎么样？黎夜会喜欢吗？”
秋寐的地雷装迎来一波小升级，粉色的面积增加，黑色的面积减少，上身剪裁更加凸显胸型，
肩膀处改成露肩露腋，都提现了秋寐那少女味十足的小心思。
“恩，很漂亮——”
忆雨笑得有点勉强。
即使是现在，她也在妥协。
“有生第一次遇到令自己心动的男人，却要照顾第一次交到的朋友的心情，不得不帮她出谋划策”一一这个可悲的事实令璃忆雨如在喉。
夜已深。
贝奥鲁格发出悠长的呼吸，进入梦乡。
黎夜则缓缓睁开眼，轻手轻脚穿好衣服下床，离开了旅店，走入铆钢城的夜晚。
他当然不是去找乐子。
灰查恩可能就潜伏在城市的某处，黎夜对此很是在意，不论是出于担心无辜市民的圣心，还是出于保全同伴的死心，他都无法完全坐视不管，如果能找到它，帮玄龙军和英灵殿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他站在钢筋水泥的迷宫中，举起噩兆之左臂，闭上眼用心感受，
他仍记得，灰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