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喧嚣渐渐散去。
宾客们带着满腹的震撼与回味,意犹未尽地离去。
东溪记的后院,却依旧沉浸在一片狂热的喜悦之中。
就在众人围着新晋成名的两位少女伶人,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成功的喜悦时。
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亲卫,穿过欢闹的人群,径直走到了陈远的面前。
他身上那股与周围商贾气息格格不入的铁血之气,让四周的喧哗都为之一静。
亲卫对着陈远一抱拳,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多馀。
“我家主人,恭候大驾。”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军旅特有的穿透力。
陈远点点头。
心里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远安顿好店内激动不已的众人,嘱咐王朗清点帐目,注意安防。
随后便独自一人,跟着那名亲卫,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家中。
因上次刺客之事。
此处守卫更加森严。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紧张。
陈远从容地走入正堂。
堂内灯火通明,五皇女柴沅已经卸下了那层神秘的面纱,只着一身素雅的宫装,静静地坐在主位之上。
她没有看陈远,而是端着一杯清茶,细细品味着。
“你今日这出‘临阵换角’,实在是高明。”
柴沅放下茶杯,终于抬起头,看向从容走入的陈远。
她的脸上,带着纯粹的欣赏。
“所有人都以为东溪记的根,是你和公孙烟。
“你却用一场无可挑剔的演出告诉他们,东溪记的根,是《白蛇传》这出戏本身。”
“捧红了新人,稳固了根基,还将所有人的期待,都转移到了你的下一出新戏上。”
柴沅一针见血,道破了陈远所有的布局。
“你这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
“你是在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戏剧王朝。”
陈远对此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殿下谬赞了。”
柴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话锋猛地一转。
“本宫明日,便要启程离开齐郡。”
陈远对此并不意外。
这位五皇女在齐郡停留的时日已经不短。
陈远躬身行礼。
“那便预祝殿下,一路顺风。”
“不急。”
柴沅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柴沅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与柴琳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温润平和的凤眸,此刻却透着一股洞察人心的锐利。
“宴席开始前,张姜张将军,曾与本宫提起过你。”
陈远的心,微微一动。
“哦?不知张将军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柴沅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淅,“你训练郡丁颇有章法,与众不同。仅用月馀,便将一群毫无底子的郡丁,练出了几分百战精锐的影子。”
柴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看着陈远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笑了。
“陈远,相比你这日进斗金的生意,相比你这惊才绝艳的戏剧。”
“本宫对你练兵的才能,更感兴趣。”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陈远终于明白,今夜这场召见,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本宫想在离开齐郡之前,亲眼见识一下。”
柴沅的嗓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见识一下,你陈远练出来的兵,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陈远略感意外。
但他同样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馀地。
陈远点点头:
“既然殿下有此雅兴,陈某自当遵从。”
“明日清晨,城外大校场,恭候殿下检阅。”
……
次日清晨。
齐郡城外的大校场,笼罩在一片尚未散尽的薄雾之中。
五皇女柴沅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在一众亲卫将领的簇拥下,策马而至。
昨日一同饮酒的张将军等人,也赫然在列。
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好奇,显然也想看看。
被张姜吹得神乎其神的齐郡郡丁,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校场中央。
百馀名东溪村的汉子,早已列队整齐。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手持三棱长枪,身形挺拔如松。
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沉默的,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陈远并未穿戴甲胄,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常服,负手立于阵前。
柴沅勒住缰绳,看着眼前这支队伍。
她身后的张将军等一众将领,脸上的那丝轻视与好奇,渐渐褪去,化作了一抹凝重的讶异。
身为沙场宿将,他们一眼便能看出,这支队伍的不同。
这不是花架子。
那股气,那股势,是真正见过血,动过刀才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