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荆棘谷腹地的旅程,绝非地图上一条简单的线段所能概括。这片被原始力量主宰的土地,不仅是无数凶猛野兽与古老巨魔部族的天然乐园,更是部落与联盟两大势力在卡利姆多大陆上犬牙交错、摩擦不断的前沿地带。
空气中除了湿土与腐叶的气息,似乎还隐隐弥漫着一丝硝烟与紧张。尽管林云一行人在奥妮克希亚的指引下,刻意避开了连接藏宝海湾与格罗姆高营地的主要干道,以及任何已知的大型据点。
但他们依旧像是误入巨兽巢穴的微小生物,不可避免地与双方派出的、如同触须般延伸向雨林各处的小型巡逻队狭路相逢。
第一次遭遇来得猝不及防。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连绵的降雨刚刚停歇,林间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阳光艰难地穿透厚厚的树冠,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支五人组成的部落巡逻队,如同幽灵般从一片挂满水珠的巨型蕨类植物后悄无声息地钻出,恰好拦在了他们必须经过的、泥泞不堪的小径中央。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瘦高、肤色靛蓝的暗矛巨魔猎手。他脸上涂着白色的狩猎纹饰,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背上挎着一张硬木长弓,腰间挂着淬毒的短矛。
他的队员包括一名身材如同小型堡垒、扛着巨大图腾柱的牛头人战士,以及三名面色凶悍、肌肉虬结、手持沉重战斧的兽人步兵。他们身上带着雨林的湿气和刚刚结束巡逻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久经沙场的警惕与彪悍。
“站住!陌生的旅人!”巨魔猎手操着生硬却足够清晰的通用语,声音沙哑而充满压迫感。
他那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而仔细地扫过眼前这支组合极其怪异的队伍——一个衣着光鲜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仿佛刚从宴会厅走出来的年轻人类贵族;一个沉默寡言、身着侍从服饰、手按剑柄的红发(假发下)青年;一位全身笼罩在淡淡阴影中、看不清具体容貌,但身姿优雅、甚至能看出小腹微隆的女性;还有一只套着可笑马甲、正不安地用蹄子刨着泥地的野猪人幼崽……这诡异的画面让见多识广的巨魔猎手也愣住了片刻,眉头紧紧皱起。
林云,或者说此刻的“洛萨爵士”,心脏在胸腔里微微一沉,但脸上却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养尊处优者突然被粗鲁大兵拦截时的不悦与些许受到惊吓的紧张。
他上前一步,动作带着贵族式的刻意优雅,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带着暴风城上流社会特有的、略显拖沓的腔调回应道:“我是洛萨爵士,来自暴风城。这两位是我的旅伴。我们只是在卡利姆多进行了一次……嗯,不太愉快的私人游历,现在正要返回东部王国。”
他的话语中刻意含糊了“游历”的具体内容,并将那种“不愉快”表现得淋漓尽致,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在蛮荒之地吃了苦头后,带着怨气的抱怨,而非逃亡者的仓皇。
巨魔猎手那怀疑的目光越过林云,落在了他身后半步的凡妮莎(文森特)身上。“他呢?你的这位……同伴?”
“我的贴身侍从,文森特。”林云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主人对仆从惯有的、不经意的淡漠,仿佛在介绍一件随身行李,“他不太爱说话,性子有点闷,但很可靠。”这番说辞完美地解释了“文森特”的沉默与警惕。
凡妮莎配合地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巨魔猎手直视的目光,但放在剑柄上的手稳定而有力,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时刻准备保护主人的护卫姿态,自始至终沉默不语,将“沉默寡言的忠诚侍从”角色扮演得无可挑剔。
最后,巨魔猎手那审视的目光,带着最大的疑惑,落在了始终一言不发、笼罩在阴影中的奥妮克希亚身上。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正视巨魔猎手,只是淡淡地回望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以及她周身那股虽然被刻意内敛、却依然如同深海暗流般不容小觑的隐晦气息,让经验丰富的巨魔猎手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面对着一头正在假寐的凶兽。
而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在这危险重重的雨林中显得如此突兀和脆弱,却又为她增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神秘色彩。一个怀孕的人类女性,出现在荆棘谷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本身就透着极大的古怪。
但若是结合前面那个贵族少爷“不太愉快的游历”以及需要返回东部王国的说辞,似乎又勉强能拼凑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或许是某个贵族豢养的情妇,跟随她的情人一起,倒霉地流落到了这片蛮荒之地,如今正急于返回文明世界?
就在这时,那名嗅觉灵敏的牛头人战士抽了抽他那宽大的鼻子,发出沉闷的呼吸声,似乎在努力辨别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
奥妮克希亚那精妙的阴影伪装有效地干扰了能量的直接散发,而林云体内那源自扭曲虚空的深渊气息,也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奥妮克希亚施加的某种遮蔽技巧死死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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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人战士只是疑惑地晃了晃硕大的头颅,粗糙的鼻翼翕动着,他隐约感觉到一丝非自然的压抑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危险,但最终没能嗅出明确的恶魔腐臭或亡灵的死寂之气,这让他有些困惑,但并未立刻发作。
巨魔猎手将同伴的反应看在眼里,又看了看奥妮克希亚那显眼的孕肚,心中权衡了片刻。
在艾泽拉斯大多数文化中,孕妇都本能地享有一定的特殊地位和尊重,即使是部落的战士,若非必要,也不愿轻易为难一个身怀六甲的女性,这关乎最基本的荣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