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工地上,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我脑子一瞬间空白:“……死了?”
“人还有口气,送医院了,”她说,“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风从听筒那边钻过来,呼呼地吹,混着村口狗叫声,很远,很乱。
“怎么摔的?”我问。
“说是安全绳没系好,赶着干活……”她叹气,“唉,都是要赚钱。”
“最近怎么老出这种事。”她低声骂了一句,“今年真背。”
我靠着楼梯口那堵墙,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脑子里,杨静那个下午说的两句话叠在一起:
“运气不会一直站在一个人那边。”
“它迟早会要回来。”
而我,刚刚被卷进重点班,坐在年级前列的位置上,享受了整整一天“运气站我这边”的待遇。
古柳那边,又有人从高处掉下去了。
“你怎么不说话?”我妈那边问。
“没。”我挤出声音,“我在听。”
“你别瞎想。”她说,“你在那边好好读书就行了,别整天往村里这些倒霉事上扯。”
“嗯。”
“记得多穿衣服。”
“嗯。”
挂断电话那一刻,我手心全是汗。
我回到宿舍,大家还在讨论重点班调座位、谁被调走谁被调进来。
崔大宝一看见我就问:“诶,欧皇,今天被重点班那些人瞪的感觉爽不爽?”
我勉强笑了一下:“一般爽。”
灯一关,屋里黑下来。
别人很快就进入“打呼噜模式”,我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
枕头底下那本小破本硌着我的后脑勺,我抽出来,拿着手电钻进被子里。
在最新一页下面,我写上:
下面空了一行,又写:
“同日,阿华二表哥,城里工地坠落,命未决。”
写到“命未决”三个字时,我犹豫了一秒,没敢写“死”——那太像我在替人判刑。
我把笔尖在纸上停了一下,小声在心里说:
“别再拿命换我考试了,行不行?”
没有人回答。
只有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跟风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声音,混在一起。
——
然后呢?
第二天早读,我一路从宿舍走到教室,心里一直盘算着一件事:
——我这次是往上走了一格,那张账,是不是也得跟着往后翻一页?
而我并不知道的是,离古柳不远的那家医院里,阿华二表哥的那口气,已经开始不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