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讲出去,还是在找一个新素材?”
她想了一会儿,抬眼看我。
“这次不一样。”她说,“以前我拍人,是把人当内容。”
“现在我拍你们,是因为——”
她停了一秒,换了个说法:“——我也在里面。”
“你十年的欧皇史,是你个人的。”
“古柳这十年的问题史,是一群人的。”
“我之前在平台剪过太多被美化过的烂尾故事,现在想试一回——不美化、不删减,看看到底会烂成什么样。”
“你放心。”她又补一句,“我不会只把你剪成一个‘命好但内疚’的模板。”
“我会把你那些丑陋的、窝囊的、逃避的部分也剪进去。”
“这样对你不公平。”我说。
“对。”她点头,“但对观众公平。”
“对故事公平。”
系统适时地蹦出来一行字:
【情感线:顾晚星】
【备注:其叙事动机包含自我救赎倾向,请谨慎对待其“客观性”。】
我在心里骂:“谢谢你提醒,冷血表格精。”
嘴上只说:“行啊,你拍你的,我讲我的。”
“那你别后悔。”她收起本子,“明天开始,我们正式开机。”
“第一条,你从大一那次彩票站抽奖开始讲。”
“我记得你当时说了一句很装的台词。”
“哪句?”我皱眉。
“你说——‘我从小就觉得,老天对我太好了’。”
她学我当年的语气,带着一点乡音:“——我怕哪天要收回去。”
她看着我:“现在呢?你还怕吗?”
我没马上回答。
山下传来狗叫声,村里有人在喊小孩回家。
我盯着山那头模糊的灯火,慢慢吐出一句话:
“怕啊。”
“怕哪天老天不是收回去,是拿利息。”
她“嗯”了一声,起身。
“那就好。”她说,“怕的人,讲出来的故事才有味道。”
她走下台阶,回头冲我晃了晃录音笔:
“放心,这次我不会删你哭戏。”
“你敢哭,我敢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