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四、甜到极致:骂完了,坐在同一条游泳线
傍晚,村口的天颜色很怪。
云压得低,热气散不开。
预告片下的评论翻了一倍,转发开始爬。
有人很认真分析古柳的地理风水线路,有人质疑这是“编出来的故事”,也有人骂我作戏。
我们村又上了一次“新闻联播评论区截图”的配角位置——
不过这次,还是预告。
镇里的领导电话一波接一波打给我和王支书,语气从“注意影响”到“你们要有大局观”。
我站在老柳树下接完第 n 个电话,头疼得厉害。
远处有人踩着碎石路走过来。
顾晚星,背一个双肩包,整个人看上去比中午又瘦了一圈。
她走过来的时候,我背对着她,装作在看柳树。
其实柳树也没啥好看的,叶子掉得比上次来又多了一层。
“你还生气?”她在我身后停下。
我没回头:“你还忙着剪我呢。”
她沉默了两秒,似乎叹了口气:“我刚跟平台那边吵了一轮。”
我转过身:“吵什么?”
“他们要我把你那句‘偷命’从正片里删掉,只留预告里那一截。”
她说,“说是‘点到为止就够了,不要引导观众往神叨叨方向想’。”
她抬头看柳树,像是在跟树说话:“我说,那你们预告也一起删。”
“他们当然不愿意。”她笑了一下,“预告数据太好看了。”
我盯着她的侧脸,那一瞬间,刚才那些被戳破的自尊,好像被人扯了一把。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说——如果你们一定要删,我可以把导演署名拿掉。”
她说得很平静,“爱打谁的名字打谁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巴掌扇我脸上,不过这次不是她扇的,是我自己。
我愣住:“你疯了?”
“差不多吧。”她耸耸肩,“反正我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接这种题材了。”
她转过头看我,眼睛里有点红:“我以前剪假片的时候,你又没骂我一声。
这次我终于剪点真的,你第一个骂。”
这句,比白天那句“你跟平台一样”反杀得准多了。
我喉咙像被塞了块石头。
“对不起。”我憋了半天,只吐出这三个字。
她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认怂:“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重复,“我刚才……拿你当出气筒了。”
“你是导演,你有你的规则。”
我尽量把话说完整,“我骂你,挺不公平的。”
她看着我,过了几秒,才慢慢呼出一口气:“还行,你终于有点自知之明。”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到柳树下那块老石头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吧,被全国骂之前,先在这儿被我骂熟。”
我也在她旁边坐下。
风从河那边吹过来,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是有人压低声音议论。
“你知道弹幕里有一句我特别想截屏的评论吗?”她忽然说。
“哪句?”我问。
她侧着脸,看着我:“有个人说——‘至少他在还啊,比那帮装没事的强。’”
我没吭声。
“我知道你会被骂。”她说,“但我也知道,如果有一个人能在镜头前承认自己偷过命,那对很多人来说,也是喘口气。”
“你要真的只在乎自己体面,现在就可以关机、退网、当没这回事。”
她转头看我,“但你跑回来搞这个破村子,不就是因为你憋不下那口气吗?”
她说到“破村子”时,眼神反而很温柔。
那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我突然开口:“晚星。”
她“嗯”了一声。
“以后有人骂你剪刀黑,我帮你骂回去。”
我说,“就当我回敬你今天挨的那一轮。”
她愣了一下,笑出声:“你这是什么鬼承诺?”
“情侣头像里那种。”我乱扯,“一个写‘今天谁骂她’,另一个写‘我骂回去’。”
“谁跟你情侣头像。”
她嘴上嫌弃,耳朵却明显红了一圈。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看着夕阳把老柳树影拉得很长。
过了会儿,她轻声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非要拍。”
“其实很简单。”
她抱膝,看着远处的田,“我之前拍了太多给别人脸上抹粉的片子。
我想拍一次——哪怕只是一点点——真的东西。”
“如果这次失败了呢?”我问。
“那我就承认自己没本事。”
她说,“但至少,我试过。”
她顿了顿,忽然补了一句:“所以你以后少骂我一点,我已经在被规则打了。”
我抬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好。以后我骂人前,先骂自己三句。”
她斜我一眼:“你怕是要骂到脑溢血。”
这一句,让我笑出来。
她也跟着笑了一下,笑得眼角皱起来,那一瞬间不像什么导演,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