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了,就是以后少操点心,什么危险的事让我们年轻人来——”
“王支书,”我打断他,“您今年比我爸还大。”
屋里一瞬间安静。
小杏“噗”一下笑出来,又假装咳嗽掩饰。
王支书尴尬咳了一声:“咳,这个年龄不重要,主要是立场问题嘛。小林同志,你这次的行为,非常值得肯定……”
他开始顺嘴就往“表彰大会”那套话术上靠。
我看着他,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因果视图里那些线,刚从我眼前抽走。
现实里新的线,就开始往我身上缠。
“支书,”我开口,“您想要一个什么版本?”
他愣了愣:“啥?”
“这场事儿的版本。”我声音有点哑,但说得慢,“是‘镇里指挥有方,群众积极配合’,还是‘有个脑子进水的村民冲上去挡车’,还是‘大家齐心协力化险为夷’?”
屋子里几个人一起看向我。
王支书手指在保温杯盖上顿了顿。
他当然想要第一个版本。
但纪录片预告刚把整个古柳架在网上烤了一圈,
他也知道,太假没人信。
“肯定是第三个嘛。”他最后挤出一句,“大家齐心协力,你是代表,我们……也是代表。”
“那好,”我点点头,“那到时候写材料,就别只写我一个人。”
我偏头看向窗外,破玻璃上还挂着几滴没干的雨水,外面老柳树的影子被风扯得乱晃。
“把小杏写上,”我说,“把那几家提前撤的人写上,把杨老师写上,把罗雨薇写上,把今晚帮忙跑来跑去的,都写上。你要是非得突出一个,就写——我们运气好。”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输液滴答。
王支书皱着眉,显然在盘算“这能不能往总结材料里塞”。
“运气好这仨字,很难被审批。”他嘟囔。
“那您可以改成‘在党的英明领导下,我们有幸没塌’。”我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顾晚星没绷住,低头笑了一下。
梁思曼抬眼看我,嘴角也动了动。
小杏伸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你别在这儿教王支书怎么写材料。”
“我这是提供群众智慧。”我说。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叮”了一下。
不是现实里的声音,是那套该死的系统。
视野角落悄悄浮出一个小小的透明框:
【生命体征:勉强稳定】
【岗位确认倒计时: 71:23:17】
数字冷冰冰地跳着。
我心里“啧”了一声,把视线从空气里挪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总之,”王支书清了清嗓子,“具体的我们再研究。小林,你先养病,别瞎想。镇里领导下午可能要过来看看你,你到时候就按照我们说的那样——注意措辞。”
他看了顾晚星一眼,又补了一句:“录不录都行啊,录了也要剪辑好。”
顾晚星淡淡点头:“我只拍真话。”
王支书笑容一僵:“真话……也要注意方式。”
他端起保温杯,识趣地先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松下来一点。
小杏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每次一出事,他第一件事就是琢磨怎么写材料。”
“这也是他的活儿。”梁思曼靠在椅背上,“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kpi,别装。”
“那你的 kpi 是啥?”小杏不服气。
“保本。”她说,“最好顺手赚点。”
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我一眼。
“那我的呢?”我开口。
“你的?”她想了想,“你的 kpi——是别死。”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像意识到这话有点过头,又用开玩笑的腔调罩了一层:“我投资的项目负责人,死在施工期,不吉利。”
顾晚星忽然插了一句:“在纪录片里,这是个很好用的台词。”
“你敢剪进去试试。”梁思曼瞪她。
“我可以用你的背影配旁白。”顾晚星慢条斯理,“‘她说:你的 kpi,就是别死。’观众应该挺爱。”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停在我脸上。
“林宴。”她忽然收了笑,“你自己呢?”
“什么?”
“你图什么?”
一屋子人都安静了。
这话,从外面网上弹幕里我已经看过无数遍:
有人骂我装,
有人说我赎罪,
有人说我想红,
还有人说我只是没想清楚。
现在,这三个女人一起盯着我,等我自己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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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闪过因果视图里那条线。
10 岁的祠堂,
18 岁的高考,
暴雨夜老柳树根缠在我脚踝上的感觉。
还有全国地图上一串串亮点,那些已经灰掉的“镇域人”。
我本来想耍赖,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