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誓言,帝乙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闻仲的为人。
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毫无保留地信任,那一定是这位相交数百年的道友。
“好……好……”
“有你这句话,孤便能闭眼了。”
这一生,他最骄傲的就是交到了闻仲这个朋友,生了子受这个儿子。
如今,他要将这两者,死死地绑在一起。
帝乙喘息着,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侍立的子受。
“子受。”
“儿臣在。”子受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帝乙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床榻内侧角落里。
那个与刚才装人皇剑极其相似,却更为修长的黑漆木匣。
“打开它。”
子受依言打开。
一根通体金黄的长鞭,静静地躺在其中。
“取出来……给太师。”
子受双手捧起金鞭,躬敬地将金鞭递到闻仲面前。
闻仲看到此鞭,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
“道友。”
“接鞭。”
闻仲双手颤斗,郑重地接过这根沉甸甸的金鞭。
帝乙看着闻仲,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鞭,名为‘打王金鞭’。”
闻仲心头巨震。
打王金鞭!
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帝乙死死盯着闻仲,眼中满是托付之意。
“闻仲听旨!”
闻仲立刻跪伏于地,高举金鞭。
“老臣在!”
“今,孤将此鞭赐予你。”
“持此鞭者,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
“日后,子受继位,若他勤政爱民,你便以此鞭辅佐他,斩妖除魔,震慑四方。”
“若是他……”
帝乙看了一眼旁边的子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日后子受即位,若是行差踏错,若是荒淫无道。”
“若是背弃了人族……道友,你便用此鞭,替孤狠狠地管教他!”
“不用顾忌君臣之礼,不用顾忌他是孤的儿子。”
“你,只管打醒他!”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
将殴打君王的权力,下放给一位臣子。
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决绝!
子受站在一旁,腰背挺得笔直。
他听着父王这近乎“托孤”般的严苛遗命,脸上却无半分不满。
相反,他眼底燃起一簇更为炽热的火焰。
他子受若为王,必是千古一帝,何须他人管教?
但这根鞭子,是父王留给大商的一道保险,是对太师的最高礼遇。
他不仅不惧,反而坦然接受。
闻仲颤斗着双手,接过那根沉甸甸的金鞭。
“老臣……领旨!”
闻仲将金鞭高举过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帝乙转头看向子受,厉声道。
“子受,你听到了吗?”
子受立刻跪倒在闻仲面前,沉声道:
“儿臣听到了。”
“那你还不过来,拜见太师?”
“日后,太师之言,便是孤之言。”
“若有违逆,太师哪怕打断你的腿,孤在九泉之下,也会拍手叫好!”
子受后退半步,对着手捧金鞭的闻仲,恭躬敬敬地长揖到底,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太师。”
“父王教悔,子受铭记于心。”
“日后朝堂之上,你是太师,是孤的辅弼之臣。”
“只要太师所言是为了大商,为了人族,孤,无不听从!”
闻仲只觉得胸中热血翻涌。
他一手扶起子受,一手紧握金鞭,沉声道。
“殿下言重了。”
“老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了这根打王金鞭,有了这番托孤之言。
大商的基业,便如铁桶一般!
帝乙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大事已定。
他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去……把比干和商容……也都叫进来吧。”
帝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片刻后。
比干和商容两位老臣匆匆赶来,两人一进殿,看到帝乙的模样。
顿时悲呼一声,扑倒在床榻之前。
“大王!”
“大王啊!”
帝乙看着这两位辅佐了自己一辈子的老臣,眼中满是不舍。
“莫哭……”
“孤……要走了……”
“听好了。”
“文有商容、比干,安邦定国,抚慰黎民。”
“武有闻仲,镇压四夷,扫荡妖魔。”
“子受……你要信他们,用他们,莫要让忠臣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