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拿了高慕真给的十两银子,赵绥宁和郁净之踏上了回村的路。
他们来的时候坐的牛车,现在只能徒步回去。
成婚才几天,赵绥宁就很快把郁净之当成了朋友。
这种熟稔让她有些不安。
对于她这样惹是生非糟心事一堆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她心中想着念着,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郁净之才好。
一方面觉得他是个好人,陪她做很多事情,又陪她成婚;一方面又觉得他疑似小时候被自己下过毒的小男孩,是找她报仇来的,不免防备。
两种念头在她脑子里打架,弄得她脑袋疼。
赵绥宁原本想着同郁净之演戏,等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再狠狠拆穿他,可是她现在又着急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郁净之到底是什么心思,是不是要害她。
莫名地烦躁。
“怎么了?不舒服吗?”察觉到赵绥宁神色不对,郁净之侧头问道。
明明才拿了银两,为何如此烦。
都怪郁净之。
她悄悄又给郁净之扣了个罪名。
等等。
赵绥宁眼珠子咕噜一转,计上心头。
既然想知道,就试试他。
“阿濯……”她小声吸着鼻子,用手捂着眼睛,语调柔软,委屈巴巴说,“腿疼。”
她悄悄睁眼,从手指缝里偷看郁净之的神情。
来吧。
趁她虚弱的时候,想动手就动。
赵绥宁瞪着眼努力瞧。
郁净之眉头紧蹙,停下步子,弯腰蹲了下去,抬手想碰她的小腿,问:“什么时候痛的?”
“左边右边?”
一副关切的样子。
她信口胡诌道:“就刚刚,突然痛了,应该是旧疾犯了。”
“右腿。”
郁净之的手轻轻碰上她的右腿,来回摸索着找位置,说:“这里疼,还是这里?”
“旧疾?你之前,腿受过伤?”他哑声问。
赵绥宁心虚地说:“现在这里痛。”
“以前手上刚有了点钱,被人打了抢走了。”她说。
其实真被打过。但早治好了。
她这不算说谎。
赵绥宁暗地里给自己辩解。
郁净之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随口说:“你就任由他们打?”
他不信。
赵绥宁明明会制毒。
“阿濯。”她夸张地说,“他们好几个人,长得像山一样,我当然打不过他们。”
郁净之替她揉着小腿肚。
“阿濯,我的腿好痛,走不动路了。”她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撒娇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这么远的路。”
言下之意,背她。
郁净之调整位置,背对着她,半跪在她身前,说:“上来,我背你。”
“我们回家。”
赵绥宁听到“回家”二字,略微呆住,很快就回过神来,趴到郁净之背上,说:“谢谢你呀。”
家?
不是住的地方就是家的。
气氛突然沉闷起来。
不知为何,高慕真和戎虚解开心结在一起,她和郁净之得了赏金又帮了人,照理来说该是开心的。
可是她开心不起来,郁净之的话也变少了很多。
或者说,从听到戎虚那番“喜欢不喜欢”的话开始,她和郁净之就都变了点。
即便说着话,却都心里藏着事,两个人之间,就像隔了蹭厚重的膜似的,声音互相听着都是雾蒙蒙的。
她是怀疑郁净之是有意和她成亲骗取信任复仇。
郁净之呢?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她趴在郁净之背上,紧紧贴着他,可是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互相都不知道。
郁净之稳稳站起来,背着她向前走。
不开心。
赵绥宁很不开心。
心里烦得一点都不想动。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好烦。好烦。
她憋着气不呼吸。
都怪郁净之。
他让她变得这样奇怪了。
她无端害怕起来。
赵绥宁还是赵绥宁吗?会不会永远这样烦躁,永远不开心?
那样一点不好。
她深呼吸,把方才憋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去。
赵绥宁得到结论:
郁净之让她变奇怪。
郁净之是未知的变数。
要不然杀了他吧。
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赵绥宁这才松快些,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
想完又拍拍脑袋。
还没过生辰呢!她要是杀了郁净之,去哪里再找个相公保她性命?
不杀就不杀。
试试总好了吧!
要是郁净之真想动手,她就等到过完生辰再杀郁净之。
……
难道说,郁净之已经给她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才让她变成这样的?
赵绥宁眯眼,警惕地回想起种种细节。
帕子。
烤鱼。
还是别的什么。
烤鱼吗?
一定是烤鱼。那是她唯一吃了的东西。
赵绥宁细思极恐。
怪不得那么好吃!
她悔恨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怪不得郁净之突然说要烤鱼给她吃。
天。
郁净之的报复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吗!
赵绥宁惊恐地捂脸。
他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郁净之慢吞吞地走着,自个儿生着闷气,很是自责。
都怪他。都怪他。
他如果不赌气,如果不为着这张脸,早点找到赵绥宁,就根本不会发生她被人打、被人弄得遍体鳞伤这种事。
他生气得想划伤自己的脸,索性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背上赵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