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多不见,林川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窝深陷,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
“你来了。”林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
“我来了。”镰刀在他面前蹲下,平视着他的眼睛,“老班长都跟我说了。药效没用……”
林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我来说,这些普通的药,没用了。”
镰刀沉默。
“镰刀,”林川的目光聚焦,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认真,看着镰刀,“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别胡说!”镰刀低喝道,“总有办法的!‘归巢’汇集了最好的专家,我们……”
“听我说完!”
林川打断他,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自己能感觉到……脑子里那根弦,快要断了。下一次……下一次我再失控,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或者,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请你来,是想……拜托你。如果……如果我真的彻底失控,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威胁到了这里任何人的安全……”
他死死盯着镰刀的眼睛,眼神中带着恳求,也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冷静:
“到时候……不要犹豫……开枪。杀了我。”
空气瞬间凝固。
镰刀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低吼道:“林川!你他妈在说什么混账话?!老子是来帮你回去的,不是来给你收尸的!”
“这是最好的选择!”
林川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虚弱而踉跄了一下,镰刀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他用力推开。
“你看看我!镰刀!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林川指着自己,眼神痛苦而混乱,“我连最基本的药物都抵抗!我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训练场那次,我差点杀了自己的兄弟!在这里,下一次我失控,谁能制得住我?你吗?还是老班长?”
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
:“我不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自己人。如果我的存在本身就成了威胁,那我的死,就是最后的价值。答应我,镰刀!”
镰刀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顶天立地、如今却被心魔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兄弟,虎目含泪,胸口剧烈起伏。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明白林川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懦弱。
这是一种极端负责,却也更令人心痛的选择。
“老子……不答应!”镰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必须答应!”
林川上前一步,抓住镰刀的双臂,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眼神近乎哀求,“算我……求你了,兄弟!给我……最后一个痛快!别让我……活着变成自己最痛恨的样子!”
兄弟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镰刀的心上。
他看着林川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最终,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镰刀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得到承诺,林川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重新跌坐回角落,将脸深深埋入膝盖。
“谢谢……”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解脱。
镰刀站在原地,看着蜷缩在阴影中的林川,心中充满了无力的悲怆。
他默默转身,离开了房间。
沉重的关门声,如同敲响了命运的丧钟。
承诺的重量,并未带来安宁,反而像一把悬于头顶的利剑,让林川的精神更加紧绷。
接下来的两天,他如同行走在崩溃的边缘。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走廊的脚步声、隔壁的关门声、甚至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都可能成为引爆他脑海中血腥幻象的导火索。
他拒绝进食,仅靠少量清水维持。
大部分时间,他都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如同受伤的野兽般警惕着四周,与脑海中那些不断咆哮、厮杀的幻象进行着无声却无比惨烈的对抗。
他的眼神时而空洞,时而狂乱,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眼底那抹化不开的血色,昭示着他内部正在进行的可怕风暴。
老班长、李医生和专家小组想尽了办法,却束手无策。
物理隔离和常规心理干预在林川这种极端状态下收效甚微,而药物又完全无效。
他们只能通过监控密切关注,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镰刀没有离开“归巢”,他住在了外围的缓冲带,时刻准备着。
那个承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第三天下午,危机终于全面爆发。
不知是哪个工作人员在走廊不慎掉落了一个金属托盘,刺耳的撞击声透过厚重的房门传了进来。
对于常人而言,这只是个稍响的噪音。
但对于精神敏感到极致的林川,这声音却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轰——!”
他脑海中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弦,应声而断!
东京地下基地爆炸的火光、影武们凌厉的刀光、海岛上无数子弹呼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