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休息区的咖啡机正在自动吐出纸杯,褐色的液体在杯底旋转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穿白大褂的女孩站在机器旁,工牌照片已经固定成苍老模样,鬓角的淡青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
“您的咖啡好了。”实习生递来纸杯时,沈溯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嵌着玻璃碎屑,而那些碎屑的棱角,与穹顶坠落的碎片完全一致。他接过杯子的刹那,液体突然凝固,表面浮起一层薄冰,冰面倒映出的不是他和林夏,而是两个穿防护服的人影:男人正将半块芯片塞进培养舱,女人的手按在舱体上,掌纹与林夏此刻按在他手腕上的纹路完美重合。
“这是第几次了?”林夏的声音在颤抖,她指尖的芯片正在发烫,断面的金属纹路开始发光。沈溯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他们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环,而影子的指尖,正指向休息区角落的自动贩卖机——那里本该卖能量棒,此刻却陈列着一排标着“记忆修正液”的针剂,标签上的生产日期全是2187年7月17日。
贩卖机的玻璃门突然滑开,最底层的针剂自动弹出。沈溯看清针管里的液体是淡绿色的,与培养舱营养液唯一的区别,是液面漂浮着根极细的毛发——发色与林夏此刻散落的发丝相同。
消毒水味里的陌生体温,陈冬在走廊尽头的消毒站更换手套,橡胶摩擦的声音让他想起童年时母亲织毛衣的棒针声。作为联邦监狱的看守,他本该对探视室的警报声习以为常,但今天的声波频率有些异常——监控器显示是85分贝,可他耳骨里的植入芯片却提示185分贝,像有根烧红的铁丝正往耳蜗里钻。
“307号探视室,立刻来处理异常。”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陈冬抓起电击棍转身时,看见走廊的应急灯在以呼吸频率闪烁。第17级台阶的瓷砖松动了,这是他每天巡逻都会踢到的地方,但此刻缝隙里渗出的不是灰尘,而是淡绿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莫比乌斯计划”的缩写。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起液体,指尖突然传来刺痛——那是三年前被越狱犯划伤的旧伤,疤痕形状与液体在地面勾勒的曲线完全一致。这时,307号室的门从里面推开,穿橙色囚服的老人正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里插着半块芯片,断面的金属光泽与陈冬植入芯片的接口一模一样。
“你终于肯来了。”老沈溯的牙齿已经长齐,说话时露出整齐的白牙,而那些牙齿的排列方式,与陈冬昨天体检时拍的牙片毫无二致。陈冬举起电击棍的瞬间,看见老人胸前的囚服编号正在变化:从“717”变成“2187”,最后定格成他自己的警号。
“我不是……”陈冬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包裹,里面是份泛黄的出生证明,婴儿照片上的掌印,与他刚才蘸起液体时在地面留下的印记完全重合。老沈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岩浆,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位置与陈冬左臂的疤痕丝毫不差。
“每个看守都是逃跑的试验体。”老人的指甲掐进他的皮肤,“你以为三年前的越狱是意外?看看你的警徽背面——”
陈冬猛地扯开衣领,联邦警徽的金属背面刻着串小字:第47次记忆锚定。这时,走廊的灯光集体熄灭,应急灯的红光里,他看见所有牢房的铁门上都贴着相同的照片:穿警服的自己正给穿囚服的老人递水,而照片的背景,是熵减实验室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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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的数据流与跳动的胎心率,林夏在控制台前摔碎第五个试管时,才意识到自己在重复某个动作。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里,三十六个监控屏幕突然同时切换画面:每个沈溯都在与某个版本的她交换芯片,每个场景的穹顶都在坍塌,而所有画面的时间戳,都停留在2187年7月17日00:03:17——这是培养舱倒计时结束的瞬间。
“林医生,脑波仪全部离线了。”助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夏转身的刹那,看见培养舱的观察窗上,掌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3号舱体的沈溯已经睁开眼,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实验室的灯光,而是她昨晚做噩梦的场景:十岁的自己站在停尸间,无名女尸的手腕上,戴着与她此刻相同的联邦科学院手环。
“把2187年的备份调出来。”林夏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颤抖,调出的文件却显示“访问者:陈冬”。她点开加密文件夹的瞬间,屏幕突然弹出一段视频:穿警服的男人正将某份文件塞进停尸间的冷藏柜,而文件封皮上的“莫比乌斯计划”字样,与她三天前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完全一致。
助手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林夏闻到对方白大褂上有股熟悉的气味——那是父亲书房里常年弥漫的檀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猛地抬头,看见助手的瞳孔正在变成淡绿色,虹膜里倒映出的数据流,与沈溯血管里流动的二进制代码一模一样。
“他们说你会阻止最后一次修正。”助手的嘴角咧开到耳根,露出与咖啡杯倒影相同的弧度,“可你昨晚在冷藏柜里藏的,不就是启动代码吗?”
林夏踉跄后退,撞在培养舱上。舱内的沈溯突然抬手,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串数字:。这是她的联邦通行证密码,也是母亲的忌日——她一直以为母亲死于2188年的实验室爆炸,直到此刻才发现,所有官方记录的死亡日期,都被人为篡改过。
重叠的枪声与未响的子弹,沈溯在雾气散尽时,发现自己站在联邦科学院的档案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条纹阴影,某个阴影里嵌着颗子弹壳,铜色的表面刻着“2187”的字样。他弯腰去捡的瞬间,档案室的自动门突然滑开,穿联邦军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左脸的金属义体已经脱落,露出与老沈溯相同的疤痕。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