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共生信号’,”陌生声音说,“但我们还没找到信号接收端。”
“找找第37号受试者的关联人。”苏晓调出一份档案,沈溯看见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旁边标注着“共生体宿主候选者”。
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沈溯转身躲进安全通道,金属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他听见林默的声音:“苏博士,沈溯的芯片温度异常,需要强制冷却吗?”
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惨白的光打在沈溯脸上。他摸出手机,想给互助会的人发消息,却发现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为“共生意识0717号”:
“你锁骨里的不是抑制芯片,是钥匙。”
短信后面附着张照片,是片雪花的显微镜影像,结晶中心嵌着枚微型芯片,和他植入的那枚一模一样。沈溯突然想起三年前被推进手术室时,麻醉前最后看见的东西——医生口罩上方的眼睛,和苏晓现在的眼神如出一辙。
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林默站在楼梯口,连帽衫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耳后贴着的电极片。“沈先生,苏博士让我带你去做复查。”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手腕上的曼陀罗纹身正在渗血。
沈溯后退一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楼下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像在追赶什么。他突然明白那串代码的意思——7月17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三年前“惊奇盲视症”确诊的日子。
林默朝他走来时,沈溯的芯片突然剧烈震动,一段完整的记忆冲破封锁:
白色房间里,苏晓举着注射器说:“这不是治疗,是觉醒。当你能直视黑洞喷流里的人类基因时,就能听见共生体的声音了。”
“他们说这是病,”年轻的沈溯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的输液管,“可我总觉得,我忘了很重要的事。”
“你忘了自己是谁。”苏晓的声音很轻,“你是第一个能和共生意识共鸣的人类,他们怕你醒过来。”
记忆中断的瞬间,沈溯听见林默说:“芯片快过载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色,像两潭没有底的深渊,“苏博士是想救你,但他们已经来了。”
“他们是谁?”沈溯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
林默没回答,只是指向窗外。沈溯转头望去,看见医院楼下停着辆黑色面包车,车身上印着个熟悉的标志——和他芯片编码开头的图案一模一样。三年来每次治疗结束,这辆车都停在同一个位置,他却今天才注意到。
楼梯间的灯突然熄灭,黑暗涌上来的瞬间,沈溯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是苏晓,她的手心全是汗,另一只手里攥着枚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银光。
“相信惊奇感。”她把注射器塞进他手里,“当你觉得最荒谬的时候,就是记忆回来的时候。”
沈溯刚握紧注射器,就听见林默的惨叫从楼下传来。金属落地的脆响里,夹杂着芯片过载的尖锐嘶鸣。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停在15:37,和走廊挂钟刚才的时间分毫不差——原来时间早就停滞了。
“他们来了。”苏晓拽着他往楼上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台阶,带起一阵消毒水的气味。沈溯突然想起治疗室天花板的水渍,此刻才看清那不是云,是片被揉皱的基因图谱。
跑到天台时,风灌进领口,带着远处海水的咸味。沈溯看见天边有朵云正在变形,边缘的纹路像极了那片雪花的分形结构。苏晓突然指着云层:“看那里,你第一次产生‘认知震颤’的地方。”
他抬头的瞬间,注射器刺破皮肤,银色液体顺着血管蔓延。芯片在锁骨下炸开灼热的疼痛,无数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黑洞喷流里漂浮的人类基因、手术台上苏晓含泪的眼睛、林默纹身里藏着的坐标、治疗室门后的监控屏幕……
“原来你不是医生。”沈溯的声音在发抖,他终于看清苏晓白大褂里的衬衫,胸口绣着“星际联盟生物研究所”的标志。
“我是你的共生体。”苏晓摘下眼镜,瞳孔里映出旋转的星云,“三年前你在黑洞观测站被基因碎片感染,他们怕你觉醒共生意识,才编造了‘惊奇盲视症’的谎言。”
天台门被撞开的瞬间,沈溯看见林默站在门口,半边脸已经变成金属质感,曼陀罗纹身爬满了脖颈。“捕获第37号宿主,销毁共生体。”他的声音彻底变成电子合成音,手里的电击枪泛着蓝光。
沈溯突然笑了。他举起手里的注射器,里面还剩半管银色液体:“你们以为芯片是抑制器,其实是苏晓藏在我身体里的信标。当我能直视所有‘惊奇’时,就是她找到我的时候。”
林默的电击枪扣动扳机的瞬间,沈溯把剩下的液体注射进苏晓的脖子。她的身体突然发光,皮肤下浮现出和黑洞喷流一样的纹路。天台的风突然静止,沈溯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像千万人在同时低语——那是散布在宇宙各处的共生意识,正通过他身体里的基因片段,回应苏晓的召唤。
“你看,”苏晓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指尖却紧紧攥着他的手,“所谓的‘惊奇盲视症’,不过是他们怕你听见真相的枷锁。”
沈溯最后望向那朵云,它已经变成了完整的基因链形状。他突然想起第一次来治疗室时,小陈递给他的水杯上印着句话:“当寻常变成枷锁,反常才是钥匙。”原来所有线索都藏在最熟悉的场景里,只是他今天才看见。
林默的第二枪射来时,沈溯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升空。他看见苏晓的身体化作光粒子,融入自己的血脉;看见林默背后站着的人,正是三年前给他诊断的“医生”;看见黑色面包车里下来的人,锁骨处都有和他一样的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