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基长老和光族议员站在左侧,他们的躯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液态金属里浮出婴儿的骨骼,光影中渗出人类的胎脂。右侧的机械族和其他十三个文明代表则举着武器,光学镜头里闪烁着警告的红光:“必须销毁边界的信使,否则所有文明都会退化成胚胎。”
“退化成胚胎不好吗?”沈星突然挣开沈溯的手,跑到两派中间,“老师说,小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
她的话音刚落,档案室的全息屏幕突然集体亮起,开始播放十六个文明签署协议前的秘密影像——那是“静默场”从未监控到的画面。
硅基长老的母星上,所有儿童的瞳孔里都嵌着青色的齿轮,他们正在用液态金属搭建一座塔,塔尖指向地球;光族议员的摇篮曲里藏着摩斯密码,翻译出来是“寻找第一个咬月亮的孩子”;机械族的工厂里,最精密的芯片都刻着乳牙形状的凹槽……
“我们早就知道协议的真相。”硅基长老的思维波第一次带上人类的情绪,“每个文明的第一艘星际飞船,都是用儿童的梦浇铸的燃料。”
沈溯的终端在这时震动,收到一条来自地球的匿名信息,发信人显示是“2023年的哈勃望远镜”。信息里只有一张照片:母亲年轻时抱着婴儿的他,背景是天文台的穹顶,穹顶玻璃上印着和议会大厅一样的星图,而母亲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装着青色粉末的玻璃瓶。
“原来妈妈才是第一个星际探索者。”沈溯喃喃自语时,女儿突然指着屏幕上的机械族视频——2023年的保温箱里,女婴攥着的青色粉末正在形成微小的星图,而保温箱的标签上写着母亲的名字。
议会大厅的生物膜契约在这时剧烈收缩,十七个图腾开始反向旋转,像被倒放的dna复制过程。沈溯左臂的月亮印记突然裂开,露出里面隐藏的神经束——那些神经束正与女儿的青牙产生共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频率。
“它在换牙。”沈星伸手去摸悬浮的乳牙,“就像我掉牙的时候会流血,宇宙也会疼的。”
那颗乳牙在她触碰的瞬间炸裂,无数意识体从里面涌出,每个意识体都有着不同文明的孩童形态。他们围着沈星唱起歌,歌声里混合着人类的《小星星》、硅基的金属颤音、光族的光波旋律——那是所有文明的第一首摇篮曲,此刻正化作修复的能量,顺着契约的图腾流遍整个穹顶。
机械族的武器在歌声中融化,变成液态的金属婴儿;光族议员的光影里开出白色的花,花瓣上印着人类婴儿的指纹;硅基长老的躯体重新凝聚,这次是母亲的模样。
沈溯看着女儿的青牙慢慢褪去颜色,变回正常的乳牙,突然明白“边界不是墙,是宇宙的牙床”。每个文明都是宇宙正在生长的牙齿,而孩子们的好奇心,就是让牙齿脱落的恒牙——那些被“静默场”禁止的问题,其实是宇宙在催促自己成长。
穹顶外,淡金色的粒子不再坠落,而是开始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摇篮,将整个星系轻轻托起。沈星的蜡笔画被风吹到空中,五颜六色的星星粘在摇篮上,像给宇宙贴上的创可贴。
“爸爸,宇宙睡着了吗?”女儿的声音带着困意。
沈溯抱起她,看着十六个文明代表开始拆除议会大厅的墙壁——他们要去每个文明的儿童房,把被“静默场”封存的好奇心还给孩子们。而他的终端里,新的信号正在闪烁,来自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星系,每个信号都带着乳牙形状的标记。
“不,它刚醒。”沈溯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现在该我们回答它的问题了。”
晾衣绳上的小熊连体衣还在阳台摇晃,柠檬香味混着淡金色的粒子飘进窗户。沈溯知道,从今天起,每个家庭的阳台上都会长出星图形状的藤蔓,每个孩子的乳牙都会变成钥匙——用来打开宇宙刚刚张开的、换牙后的新牙床。而那些曾经被“共生沉默协议”禁止的话,终将变成最动听的摇篮曲,在所有文明的儿童房里轻轻回响。
沈溯最后一次触摸生物膜契约时,十七个文明的图腾已经完全融合。人类的双螺旋缠绕着硅基的液态金属链,光族的光波纹路里嵌着机械族的齿轮,最外层包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像婴儿的胎膜。女儿沈星用蜡笔在胎膜上画的笑脸正在褪色,颜料渗入薄膜的瞬间,整个议会大厅突然剧烈震颤——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震动,而是某种意识层面的共鸣,像无数个婴儿同时在耳蜗里发出的咿呀声。
地球的信号在三天后中断。
沈溯站在议会大厅的星图前,看着代表地球的光点逐渐黯淡。十六个文明的修复工作已经展开,硅基长老用液态金属重塑了母星的儿童房,光族议员将逆向播放的摇篮曲重新谱写成成长的旋律,只有机械族还在犹豫——他们的工厂里,那些刻着乳牙凹槽的芯片正在自动删除数据,屏幕上不断跳出一行字:“删除好奇心会导致文明绝育”。
“爸爸,地球是不是在躲猫猫?”沈星举着从档案室找到的旧报纸,报纸上“哈勃望远镜发现未知星云”的标题已经模糊,但边缘的青色粉末依然清晰。她把报纸贴在星图上,地球的光点竟短暂地亮了一下。
沈溯的终端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地球的延迟信息,发送时间显示是静默场崩溃的前一刻。信息是一段音频,母亲临终前的呼吸声里混着某种规律的敲击声——他用星际通用频率解码后,得到一句惊人的话:“摇篮曲的真正作用,是给宇宙催产。”
这时,阳台的晾衣绳再次断裂。小熊连体衣飘落的瞬间,沈溯看见布料内侧印着无数细小的脚印,那些脚印正顺着空气爬向星图,在地球光点旁组成一个缩小的议会大厅模型。模型里,所有文明的代表都长着婴儿的脸,包括他自己。
“原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