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异常平静:“各单位注意,准备接收新的观测数据。”
手背上的螺旋印记轻轻发烫,像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下一个疑问,该由谁来提出?”
沈溯的通讯器还贴在耳畔,星轨站的应急灯却突然熄灭了。
黑暗漫过主控室的瞬间,他听见老陈发出短促的吸气声。三秒后,备用电源启动,冷白色的光从天花板的格栅里漏下来,照见所有人手腕上的螺旋印记——包括他自己手背上那个淡青色的痕迹,此刻正像呼吸般微微起伏。
“它们停下了。”观测组的小周突然指向屏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些从新生行星飞来的光点悬停在星轨站外,像被冻住的雨,每个光点里都裹着细小的螺旋,与印记的纹路完全吻合。
沈溯低头看向怀里的林夏。她的睫毛颤了颤,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话。他刚要凑近些,却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着奇怪的景象:不是主控室的灯光,而是hd-坍缩前的模样——一颗燃烧着橙红色火焰的恒星,周围漂浮着无数银色的飞船,像围绕篝火的萤火虫。
“这是……记忆?”沈溯指尖抚过她的眼睑,触感冰凉如星尘。林夏的睫毛突然剧烈抖动,那些飞船的影像碎成光点,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滴在沈溯的手背上,竟与螺旋印记融成了一体。
“她的意识还在。”老陈举着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突然分裂成三个,“看,这三个峰值和新生行星的轨道频率完全同步。”他突然压低声音,“沈博士,你不觉得奇怪吗?织网者的触须明明化成了粉末,可我们的印记……”
沈溯抬手按住自己的手背。印记在发烫,像有粒种子要破土而出。他转身走向医疗舱的消毒镜,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爬着红血丝,但最刺眼的还是那个螺旋——它的中心多了个针尖大的黑点,正缓慢地旋转,像个微型黑洞。
“你在找这个吗?”
镜中的沈溯突然开口了。不是他自己的声音,是林夏的,带着三年前触摸织网者时那种湿漉漉的黏腻感。沈溯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消毒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再转回去时,镜中人的脖颈上爬满了黑色的触须,正从领口往外蔓延,像无数细小的蛇。
“共生不是吞噬。”镜中人笑了,触须顺着镜面爬出来,在空气中凝成林夏的脸,“是织网者骗了我们,还是坍缩者没说清真相?”
滴答声突然变调,消毒器的液晶屏上跳出一行乱码,随即化作hd-的星图。沈溯看见三颗新生行星的轨道正在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而星轨站的位置,恰好落在褶皱的中心。
“它们在等你。”镜中的林夏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在镜面上,“等你回答那个问题——下一个疑问该由谁提出?”
沈溯后退时撞到了诊疗台,林夏的睫毛又颤了颤。他俯身查看,发现她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粉末——是织网者的残骸。粉末在他指尖化作一道微光,钻进螺旋印记,黑点旋转得更快了。
这时,医疗舱的门被推开,小周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张能量分析报告:“沈博士,那些光点的成分出来了……是‘记忆晶体’,里面全是hd-文明的疑问记录。”他突然指着报告上的光谱图,“而且,我们在晶体里检测到了人类的脑波频率,和……和林夏三年前的完全一致。”
星轨站的储藏舱b区从来没人愿意来。这里堆放着“共生体接触事件”的废弃样本,恒温箱的制冷系统坏了很久,空气里飘着福尔马林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
沈溯用激光刀切开编号为“织网者-07”的样本罐时,老陈正在用紫外线灯扫描墙面。三年前,林夏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接触到共生体,墙壁上还留着触须灼烧的焦痕,形状像被踩扁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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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老陈的声音从紫外线的嗡鸣里钻出来,“焦痕里有残留的能量反应,和现在的光点频率匹配。”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手背上的印记泛出暗紫色,“但更奇怪的是,这些能量里混着人类的神经递质……像是有人把记忆注射进了织网者的体内。”
沈溯没接话。样本罐里的透明凝胶中,漂浮着一段三厘米长的触须,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他用探针触碰孔洞时,触须突然收缩,孔洞里渗出银色的液体,在凝胶中凝成一行字:“它们在教我们提问”。
“这是坍缩者的文字。”老陈凑过来看,瞳孔突然放大,“等等,这段触须的细胞结构……是人类的!”
沈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林夏手腕上的疤痕,想起她指甲缝里的黑色粉末。探针上的银色液体突然沸腾,在冷光屏上投射出一段影像:无数人类躺在培养舱里,织网者的触须从他们的太阳穴钻进大脑,而舱壁上的屏幕显示着——“第一阶段:记忆提取”。
“这不是寄生。”老陈突然喃喃自语,紫外线灯从他脸上扫过,照出他眼底的恐惧,“是共生体在帮坍缩者保存记忆……那之前的攻击是怎么回事?”
影像突然中断,冷光屏上跳出林夏的工作日志,时间是三年前接触事件当天:
“14:37 触须进入血管时,我听见了很多声音,它们在问‘光是什么颜色’。
15:02 共生体的细胞开始和我的融合,它在教我用新的方式思考。
16:00 警报响了,有人在外面砸门,他们说我被感染了。”
日志到这里戛然而止。沈溯突然想起林夏说过的“触须里有很多双眼睛”——或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