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把杜甫往水里推。河水冷得像冰,却能让他胸口的箭伤暂时止血。他的眼睛半睁着,看着我,像在说什么。
“我知道。” 我扯下腰间的玉佩,塞进他手里,“这是开元年间的水苍玉,能在水里浮三天。顺着河漂,会有人接应。”
玉佩是当年阿爷给的,说是能辟邪。但此刻它更像块压舱石,沉在杜甫掌心,也沉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锁链刃突然绷紧。铁环在我手腕上勒出红痕,拽着我往上游走。蓝光在腿骨里烧得更凶,那些三星堆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景将军!” 元载的声音在身后炸响,带着气急败坏的疯狂,“你以为你能带着这老东西跑掉?整个长安都在搜捕你!”
我没回头。左手握住横刀,刀尖在水面划出涟漪。蓝光顺着刀刃淌进水里,那些白骨堆成的通道突然亮了起来,像条通往地狱的银河。
“老杜,” 我看着水里他越来越远的脸,“记住,秘道图在第七根青铜钉下。告诉郭子仪,李辅国想挖通的不是东宫,是玄武门的地基。”
水流把他卷走时,他手里的水苍玉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像颗坠落的星。
锁链刃突然往回拽。我转过身,看着追来的元载和他身后的刀林。蓝光在我全身烧起来,那些三星堆纹路爬上脸颊,钻进眼睛。
视网膜上最后剩下的,是元载惊恐的脸,和他身后那片被火光染红的黑暗。
“隐龙……” 他的声音在发抖,“你……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笑了。左腿的骨头在碎裂,每块碎片都在发光,像无数颗星星从身体里钻出来。锁链刃的铁环开始发烫,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和那些三星堆纹路缠在一起。
“我?” 我看着他,眼睛里的蓝光把他的影子钉在石壁上,“我是你挖出来的,地狱。”
横刀举起来时,蓝光顺着刀刃流淌,像条活过来的龙。元载身后的刀林突然乱了,那些死士看着我,眼睛里的狂热变成了恐惧。
“杀了他!” 元载尖叫着,拔出自己的佩刀,“他快撑不住了!他的骨头在碎!”
是的,我的骨头在碎。每寸骨膜都在尖叫,每根神经都在燃烧。但这疼痛里有种奇异的快感,像挣脱了枷锁的野兽,终于能在血里打滚。
锁链刃飞出去,带着蓝光缠住元载的刀。两刃相击的瞬间,我听见青铜碎裂的脆响 —— 那是元载的佩刀,据说是太宗皇帝用过的龙泉剑,此刻却像根朽木般断成两截。
“不可能……” 元载看着手里的断刃,眼睛瞪得滚圆。
我走过去,横刀抵在他的喉咙上。蓝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像团要把他吞噬的火。
“告诉你家主子,” 我的声音里带着骨头碎裂的杂音,“他挖的不是秘道,是自己的坟墓。”
刀锋割下去时,我听见锁链刃在身后炸开的脆响。那些铁环突然散开,变成无数锋利的碎片,扎进扑来的死士身体里。蓝光在他们血里燃烧,把整个地宫照得像场盛大的火葬。
左腿的骨头终于彻底碎了。剧痛袭来的瞬间,我看见那些三星堆纹路从碎骨里钻出来,在空中组成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地宫罩在里面。
视网膜最后闪过的,是《史记?天官书》里的句子:“五星聚于东井,天下易主。”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第72章:血书惊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