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它没有直接增强三星堆的力量,却像一块定海神针,稳住了我几乎被痛苦和怨毒冲垮的心神。
右肩胛骨的剧痛依旧,三星堆纹路的光芒因骨裂而黯淡了些许,但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我明白了,对抗这源自邪阵的污染反噬,对抗这李辅国的恶毒诅咒,三星堆的蛮力与诗稿的星图缺一不可,而维系它们的,正是这股源自杜甫、却又超越杜甫的、属于这片土地与时代的磅礴意志!
“老杜!”我低喝一声,左掌再次发力,不再仅仅引导星图红光对抗黑气,而是尝试将那股涌入我脑海的沉重意念,混合着三星堆的力量,小心翼翼地、以一种近乎共鸣的方式,反向引导回杜甫体内,去冲击、去安抚他脖颈间那暴戾的毒纹本源!
这过程凶险万分。我的力量如同探入暴风眼的细线,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撕碎。杜甫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地面,口鼻喷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带着奇异金红光泽的雾气。他脖颈间蠕动的毒纹骤然一滞,那暗金的李辅国烙印色泽仿佛被金红雾气中和、侵蚀,开始变得模糊、黯淡!那黑气凝成的鬼爪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终于被诗稿星图的红光与三星堆的金芒合力,彻底撕碎、湮灭!
鬼爪消散的刹那,压在杜甫身上的恐怖压力骤然一松。他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虽然脖颈毒纹依旧狰狞盘踞,但那股暴戾狂乱的黑气已经消退大半,只剩下深沉的墨色,虽沉重,却不再致命地侵蚀。他疲惫到极点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里面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痛楚。
“嗬崴崴”他气若游丝,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缓,右肩胛骨碎裂般的剧痛和半边身体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让我几乎站立不稳,单膝重重砸在地上,溅起尘土。左掌心依旧紧贴着他胸口的诗稿,传递着微弱的暖意和那沉重的共鸣。
【熵增污染反噬中断。锚点生命体征稳定。杜甫精神污染指数下降至橙色(中度风险)。警告:三星堆印记核心区(右肩胛骨)受损,能量输出效率下降40。侵蚀风险:58(维持)。】系统的提示依旧冰冷,但至少不再是催命符。
我喘息着,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琵琶坊。张野狐的尸体依旧钉在案台上,怒目圆睁,无声地诉说着他的冤屈与未竟的复仇。那块沾满他鲜血的焦黑玉板,静静躺在血泊中,流转着不祥的微光。
我撑着链刃,艰难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案台边。每走一步,右肩都传来骨头摩擦的剧痛。我伸出手,不是去拿玉板,而是覆在张野狐怒睁的双眼上。
“闭眼吧,张大家。”声音嘶哑得厉害,“你的曲谱,我收了。你的仇…”我顿了顿,感受着右肩的裂痛和诗稿传递的沉重,“…算在我头上。”
掌心微微用力,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终于合拢。指尖传来他眼皮下尚未散尽的余温,混着凝固血液的冰冷,刺得人心头发涩。
弯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捡起那块染血的玉板。入手依旧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玉板上那些被血浸透的音符刻痕,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光泽,像凝固的血管。三星堆纹路在接触到玉板的瞬间,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排斥性悸动,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却相斥的存在。
【检测到高浓度时空熵增残留物(霓裳羽衣曲·残谱)。该物品携带强烈因果律污染及李辅国精神烙印,三星堆印记排斥反应强烈。建议:立即销毁或封印。】系统提示适时出现。
销毁?这或许是张野狐拼死保护的东西,是唯一可能指向李辅国邪阵核心弱点的线索!封印?拿什么封?三星堆印记已损,诗稿星图的力量似乎也消耗不小。
我将玉板紧紧攥在左手,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试图压制右肩的灼痛。转身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杜甫。
“还能走吗?”
杜甫脸色灰败,靠着墙壁,艰难地点点头,手捂着胸口诗稿的位置,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无比。“…无妨…走…”
我走过去,伸出左手想搀扶他。指尖刚碰到他手臂,他身体猛地一颤,脖颈间的毒纹又是一阵剧烈波动,深沉的墨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金光泽。
“别碰!”他几乎是本能地低吼,随即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愧疚,“…毒纹…不稳…”
我的手僵在半空。三星堆印记的排斥,毒纹的不稳…这因邪棺焚毁而转移的“污染”,这因果的反噬,如同一道无形的裂痕,开始横亘在我们之间。
【警告:杜甫精神污染与宿主三星堆印记损伤存在潜在共鸣风险。建议保持安全距离。侵蚀风险:59(上升)。】系统的警告冰冷而精准。
我缓缓收回手,链刃在地面拖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指向坊门。
“走。”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杜甫撑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跟在我身后。走出琵琶坊破败的门槛时,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西市的喧嚣扑面而来,胡姬的笑声、驼铃的叮当、商贩的叫卖…这些鲜活的声音,却让我感觉无比遥远。
我最后回望了一眼昏暗的坊内。张野狐的尸身隐在阴影里,案台上的血迹正在干涸变暗。墙上那“隐龙霓裳曲,谱此断魂音”的血字,在阳光下依旧猩红刺目。
冷风卷过,吹起地上散落的半截琵琶弦,发出呜咽般的颤音。我攥紧左手,玉板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那冰冷的触感和张野狐未干的血腥味,混合着右肩碎骨般的剧痛,深深烙印在感官深处。
霓裳曲谱已成劫灰。
而这笔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