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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脚下那道虚幻的“雾梯”,随着空间裂缝的剧烈波动,明显地扭曲、震颤了一下!
它似乎……被这来自“本土”的、完全出乎意料的、充满蛮荒气息的能量冲击干扰了!
那冰冷的、仿佛亘古不变的观察姿态,第一次被打破!
仅仅一瞬。
下一刻,空间裂缝在青铜光索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猛地向内坍缩、消失!只留下地面上一个边缘焦黑、冒着丝丝白气的巨大不规则坑洞,以及坑洞旁两滩迅速被雨水冲淡的人形污迹。
爆裂的青铜光索也耗尽了力量,化作漫天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燃烧后的余烬,迅速湮灭在冰冷的雨水中。
右臂传来一阵被彻底抽空的虚脱感,紧随而来的是骨骼寸断般的剧痛!琉璃皮肤上被光索刺破的地方,没有流血,只有几缕焦黑的痕迹和淡淡的青烟。三星堆的纹路黯淡下去,沉入皮肤深处,灼痛感却丝毫未减。
“咳……咳咳……”背上的张野狐再次咳出血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杜甫被我半拖半抱着,眼神依旧空洞,身体筛糠般抖着,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破碎的音节:“光……金……树……碎了……”
我喘着粗气,左臂肌肉因过度发力而突突直跳,强行压下右臂传来的崩溃感和全身的虚脱,目光死死锁住十丈外雨幕中那道模糊的斗篷身影。
它静静地立在扭曲的雾梯上,幽蓝的腰牌光芒已恢复平稳,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凝滞和干扰从未发生。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冰冷的观察者,并非无懈可击。这片古老而苦难的土地,它自身孕育的、挣扎的、如同野草般顽强的东西,哪怕源自诅咒,也能让它为之侧目!
雨,更冷了。
我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搀扶着神志不清的杜甫,背着气若游丝的张野狐,一步一步,踩过泥泞和焦黑的坑洞,踏进那座散发着刺鼻染料腐败气息的废弃染坊后院。
斗篷人幽蓝的腰牌光芒在雨幕中沉默地闪烁,如同一只永不疲倦的眼睛。
西南方,骊山庞大而狰狞的轮廓,在晦暗的天光下,于重重雨幕之后,无声地匍匐着。
冰冷的泥浆瞬间裹住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腐败染料沉淀的滑腻触感。染坊后院如同一个巨大的、被雨水灌满的伤口。倾倒碎裂的巨大陶缸像怪兽的残骸,散落一地,赤、靛、黄、绿……早已褪色腐败的矿物粉末被雨水冲刷出来,在泥地上晕染开大片大片诡异狰狞的色块,如同泼洒的污血,散发着刺鼻的矿物腥气与植物腐烂的混合怪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张野狐在我背上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濒死的“嗬嗬”声,滚烫的额头重重砸在我的后颈窝。杜甫被我半拖半拽,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倒,“噗通”一声砸进一个积满污水的浅坑里。浑浊的水花溅起,糊了他满头满脸。
“老杜!”我低吼,左手猛地发力将他从泥水里捞起。他呛咳着,吐出带着腐味的泥浆水,眼神依旧涣散,但似乎被这冰冷的刺激唤回了一丝意识,茫然地环顾四周。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倾倒的染缸、满地斑斓的污秽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比铁骨刀弦更可怕的景象。
“血……五色血……”他嘶哑地呜咽着,双手胡乱地抓挠着自己的脸,“……鬼工调色……剥皮染布!后世……后世之艺……亦如此酷烈乎?!”新的幻象在他精神污染的地狱里滋生,将染坊的破败景象扭曲成了更骇人的酷刑场。脖颈间的墨色毒纹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疯狂搏动,如同活物。
“闭嘴!是染料!”我粗暴地打断他破碎的呓语,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异常嘶哑。顾不上安抚,我必须立刻找到藏身之处!追兵的喧哗声、犬吠声、撞门声,如同涨潮的海浪,狠狠拍打着染坊那摇摇欲坠的前门!
“哐!哐哐!”厚重的木门在撞击下呻吟着,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火把的光透过门缝,将晃动的、狰狞的人影投射在对面布满霉斑的墙壁上,如同皮影戏里的厉鬼。
“里面!就在里面!”
“撞开!将军有令,死活不论!”
“放狗!嗅出他们!”
绝望像冰冷的铁箍,死死勒紧心脏。前门将破,后院无路!我的目光如鹰隼隼般扫过这片死亡泥沼。右侧,一排半塌的晾布架斜插在泥水里,如同巨兽折断的肋骨。后面……后面似乎有个低矮的、用夯土和乱石草草垒砌的棚子?可能是堆放柴草或废弃工具的地方!
“这边!”我低吼,几乎是拖着杜甫,踩着深及小腿、冰冷滑腻的泥浆,踉跄着冲向那个低矮的棚口。右臂的琉璃部分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肩胛骨下那个如同熔炉核心的三星堆烙印,灼痛深入骨髓。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因全力奔逃而疯狂搏动、延伸,已经爬满了整个右肩,甚至向锁骨和胸口蔓延,像无数条烧红的金线在皮肉下烙下诅咒。
“嗷呜——!”
一声凶戾到极致的犬吠炸响!一条体型硕大、毛色肮脏的獒犬,竟不知何时从侧面一处倒塌的院墙缺口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它双眼赤红,涎水混着雨水从獠牙间滴落,后腿在泥地中猛地一蹬,化作一道腥风,直扑向行动最迟缓的杜甫后心!速度之快,远超寻常猛犬!
“小心!”我瞳孔骤缩!左手链刃本能地甩出,但距离太近,杜甫就在我身侧!链刃的轨迹会先撕开杜甫的身体!
电光石火间,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右臂——那条被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