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熔炉里捞出的残骸,是两个人血肉与意志强行熔铸的怪胎,是捅不穿这世道便誓不罢休的、染血的誓言。
力竭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左手的剧痛、肋下的裂伤、右脚踝的错位、失血带来的眩晕、系统冲击带来的精神撕裂感……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同时爆发!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如同被抽空的麻袋,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岩石上。
我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视线艰难地抬起,越过将熄篝火摇曳的光晕,投向对面。
杜甫瘫在几步之外,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雨水和冷汗浸透了他散乱的头发,贴在苍白的额头上。他那只攥紧的右拳依旧死死压在胸口,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正穿过朦胧的雨丝,落在我手上——落在那支刚刚诞生的、狰狞的笔上。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打翻的染缸。有恐惧,有震撼,有劫后余生的茫然,有对未知蓝芒的深深忌惮,但在那混乱的最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被这残酷熔炼强行点燃的、带着血腥味的星火?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无意义的抽气声。
寒风卷着冰冷的雨点,抽打在脸上。
脚下,锦江的咆哮声永不停息,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吼。
篝火噼啪作响,火焰越来越小,挣扎着舔舐最后的枯枝,将我们两人的影子在冰冷的黑岩上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
崖顶的草堂,在更深的雨幕里沉默着,像蛰伏的巨兽。
追兵的火把,或许已在对岸的黑暗中亮起,如同嗜血的狼瞳。
无人说话。
只有风雨声。
只有火星在灰烬里湮灭的轻响。
那支染着血、凝着铁、刻着“诗剑同魂”的笔,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躺在冰冷的岩石与将熄的篝火之间,躺在无边的风雨和沉默的对视里。
皮肉焦糊的气息尚未散尽,混着铁腥、血腥和雨水的冰冷。
掌心被熔铸的创口,依旧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抽痛。
所有的问题都悬而未决,如同头顶沉甸甸的乌云。那诡异的蓝光是什么?它钻进了杜甫的身体,会带来什么?系统那湮灭级的警告意味着什么?这支笔,这把强行熔铸出的“刀”,最终能捅穿什么?
没有答案。
只有这支笔。冰冷的竹,滚烫的铁,凝固的血,刻骨的魂。
它躺在那里,像一枚从炼狱熔炉里淬出的、染血的楔子,死死钉在这绝境深渊的边缘。
寒风吹过铁骨上未冷的刻痕,发出极细微的、如同刀锋轻吟的呜咽。
(第131章:熔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