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差点死掉了。”许念雨惊魂未定地扶了扶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不好意思?”晏月把她的椅子推回原位。
“没事,反正也没真死。”许念雨大度地摆了摆手,整个人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望向对方,“所以阿月你咋这时候在寝室?”
要知道以往除了有课的时候,晏月剩下的时间里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学生会,不到个晚上八九点寝室里根本见不到这个人。更别提据她所知今天学生会有例会,按常理晏月根本没有在寝室的可能。
晏月晃了晃手中刚从阳台洗衣机里掏出的衣服。
“如你所见,被雨淋了,回来洗个衣服。”
许念雨这才发现晏月的装扮不再是平时的衬衫百搭性冷淡风,而是一套短袖短裤,只是这短袖短裤看起来大了一号,而且怎么看都像是男款。
“是哦,刚刚的雨真的好大,我都差点以为教室要被淹了。”她看着晏月走回阳台,“那你等会儿还过去吗?”
“去吧。”晏月踮起脚把手里的衣服挂到阳台的晾衣架上,“毕竟都说好了。”
“喔”许念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着对方眼睛下面那抹淡淡的黑眼圈,以及眼睛里的血丝。过去一年里她几乎就没见晏月休息过,每天除了看书、上课,就是在忙学生会的事,而后者又占掉了太多的时间。有时候直到她合眼都没见晏月回来,睁眼时对面的床上又空了,只剩下整整齐齐叠好的被褥。
她不知道这是否真的值得。
虽然背后嚼舌根不算光彩,但哪怕不作为晏月的室友,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学生,她也真的不喜欢那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学生会主席。
明明只是个学生干部却官味十足,连带着底下的一帮狗腿都好像高人一等,成天在人前耀武扬威,但所有的实际事务却在背地里都一股脑地丢给了晏月这个编外人员。
而当那些人在台前接受喝彩欢呼时,她看着晏月前脚还在熬夜写活动企划书,后脚又要处理一大堆条目繁多的报销,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回,完了还要强撑著去上课、写报告,最后的组织成员名单上却连自己的名字都看不到。
所以当许念雨看到网上那些关于晏月的流言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也不是好笑,而是觉得很悲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去干那些事?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干那些事?
“不累吗?”许念雨有些嗫嚅地问道。
晏月仔细扯平衣服上的褶皱,走回自己桌前。
“不知道。”她说,“不过我看那地方挺清闲的,应该还好吧?”
“清闲?”许念雨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便利店?”晏月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那地方就是个小卖部,“应该算是便利店吧——我新找了个兼职。”
许念雨呆愣愣地看着晏月打开背包,把电脑和书装进去,想了想又拿了出来,塞进去一本笔记本。
“便,便利店?那学生会呢?不去了?”
“嗯。”晏月跨上包,打开门,“不去了。”
房门一声轻响,留下许念雨一脸懵逼地盯着合上的门。
学生会办公室。
作为官方认可的学生组织,学生会在老行政楼里占了一整层楼的空间,理论上不同部门都有自己的办公室,而学生会办公室,顾名思义,就是独属于学生会主席的办公场所。
办公室里摆着张油光锃亮的红木办公桌,桌子后放著张真皮总裁椅,背后的墙上则挂著张水墨泼洒的万里河山图,看着让人以为这地方坐的不是个学生会主席,而是哪个坐镇一方的正厅级干部。
苏穆轩正坐在总裁椅上。
他平时就很喜欢这张椅子,坐在上面总让他有种挥斥方遒、一览众山小的快感,但此时他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金丝眼镜后的脸眉头紧皱,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著办公桌的桌面。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可以接受晏月和自己分手——这本来就在计划之中,毕竟一个女人就算再好看,只能看不能碰也没用。他要的是一个顺从、听话还好用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花瓶。
更何况这个花瓶不知何时已经接管了太多学生会的事务,而且自己的想法又太多,时常对他的命令听调而不听宣,有时对会里的控制力甚至还要压过自己这个会长。
但不该是现在。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去造势,就是为了把自己和晏月营销成珠联璧合的一对,她只要还在校花的位置上一天,自己学生会主席的权威就能加强一天。握著最高的权力,坐拥最好的美人,又有谁能不羡慕?
作为一个再好不过的广告牌,她的价值显然还没被榨干。
在苏穆轩的设想中,这次舆论事件只是个开端。出轨,滥交,拜金,无论是哪个标签都足以把晏月拉下神坛。她的光芒会在这些外部印象中发烂发臭,从而褪去校花的光环,成为大众眼中的凡人甚至恶人。
至于他自己?他自然会扮演好一个“宽厚专情”男人的角色,一次次原谅,又在一次次背叛后终于选择放手。他是受害者,能安稳地从风暴中脱身,甚至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同情中更上一层——而晏月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作滋养他地位名声的土壤。
苏穆轩觉得自己是懂晏月的,毕竟在此之前两人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这女人在某些方面寡淡得惊人,但同时又在某些方面傲慢得惊人。她不会轻易接受失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