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粒大米如同白色珍珠组成的瀑布,将原本空荡荡的米缸逐渐填满。
晏月秉持着自己一直以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一路帮王老师把米袋提上了楼,顺带还帮忙把米倒进了米缸里。
今年的秋天来得着实有点晚,纵使晏月是那种很不容易出汗的体质,此时光洁的额头上也蒙上了一层薄汗。她看着最后一粒米落进米缸,抖了抖空了的袋子,整整齐齐折好塞进厨房的垃圾袋里,再提起自己之前搁在厨房柜子上的菜。
“王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哎,别那么着急。”王老师从边上的冰箱里捧出一个用保鲜膜封著的玻璃碗,“我自己做的莲子银耳汤,清热解暑,要不要尝尝?”
晏月没有推辞。
天气确实有点热,而她确实也有点想尝尝这银耳汤是什么味道。说不定其中有什么王老师的独家秘方,自己还能多学一手。
汤羹入口,冰凉中带着清淡的甜味,莲子的苦涩已经被文火煮散,给炖的软糯的银耳又添上了一层清爽的口感。
“怎么样?”王老师问道。
“很好喝。”晏月实话实说。她又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您是往里面放了蜂蜜和梨?”
“这都被你尝出来了?我老家的做法,梨和银耳一起用蜂蜜和冰糖煮,喝了防中暑。求书帮 已发布最辛璋节”王老师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家那个不喜欢吃梨,所以我每次都是放进去煮了再捞出来。”
“我之后可以照您这个方子做吗?”晏月很认真地问。
“这还用得着问我?”王老师失笑。她觉得这姑娘有时候属实是正经过了头,反倒显得有点可爱,和陆哂那个成天吊儿郎当的属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晏月边喝汤,一边抬头扫视著厨房。
她刚进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灶台边上正用水浸著一碗排骨,一边水池上的菜框里还放著几根茭白和笋。
“您这是正要做饭?”
“是啊。”王老师把剩下的银耳汤重新冰回冰箱里,走到水池边拿起一根茭白瞧了瞧,“本来都打算洗菜了,一看米缸里竟然没有米,才着急忙慌又跑去菜场。”
她看了一眼桌上晏月装菜的袋子,才想起现在陆哂那边似乎也是这个小姑娘在做饭。
“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一个糖醋排骨,一个炒三丝。老年人了,两个人加起来也吃不了多少。”
晏月咽下最后一勺银耳,放下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空碗。
她看向窗边那个鬓发斑白,优雅沉稳的老太太。老太太脸上是柔和的笑,几粒汗水攒簇在她的鬓角,在天边已然初露头角的晚霞映照下显得格外突兀。
就算外边开着冷气,这个时节的厨房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还是有些难熬。
离晚饭还剩一些时间。
如果说人要相互亏欠才会逐渐亲近,那自己是否也可以主动迈出那一步?
晏月回味着口中银耳羹的清甜,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让我来帮您做这顿饭?”
“嗡——嗡——”
柜台后边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陆哂抓起手机看了眼,笑了笑,又重新丢了回去。
“晏月说她要晚点再回来,你们怎么说?”
是继续在这赖著不走,白蹭自己一顿饭,还是各回各家?
对他来说其实哪种都行。要走他自然乐得清净,不走他也不缺这一顿饭钱。
而且在店里坐久了,有时候有些意料之外的麻烦找上门来,反而也能算得上是解闷的乐子。
比方说眼前这个缩在小桌板前,假装四处张望,却一有机会就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前主席少妻。
没错,主席少妻。那时候寝室里几个人提起她时都这么叫——除了林照安自己。
这外号由来于这妹子那时候作为学生会的新人,成天跟在主席林照安屁股后面兜兜转转,鞍前马后,除了回寝室和上课以外,基本有林照安的地方就会有她,整一个贤惠小媳妇的样子。
再加上模样又偏向小巧可爱,基本等同于合法那啥,自然少不了被宿舍以陆哂和沈怀玉为首的两条牲口在林大主席身上找补。
当然,主席本人肯定是拒绝承认这种称呼。依他的话说自己只是爱才心切,培养后进。至于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只是听说当时林照安确实已经决定推荐这妹子作为自己毕业后的接班人,但之后又发生了空降那事儿,于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茗茗,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许念雨又扯了扯夏茗。
虽然这店老板看着比想象中要好说话不少,但现场的气氛还是让她颇不自在,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
她看看如临大敌的夏茗,再看看优哉游哉的店老板,总觉得这两人过去曾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故事。
夏茗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她认识陆哂吗?自然是认识的。以前成天到晚跟在林照安身边,肯定免不了会见到他这几个关系好到让人恶心的损友。
更何况就算抛开林照安的关系不谈,眼前这个一身背心短裤,活像是提前了四十年退休的年轻男人也能算是那时学校里的名人。
毕竟是当时历史大系的未来之星,公认的文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