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之感觉自己最近这几天多少有点犯冲。
倒也不是说有多倒霉，就是感觉麻烦事儿不少。
先是系里行政三天一小找，五天一大找，求爹爹告奶奶似的劝他参加一下系里本科生的双选会。
郑平之自然是没同意。
他现在就没再想招什么新学生。手头连学硕都不收了，想着带完这几个一路跟过来的博士就立马退休，更别提是给本科生指导什么毕业论文。
指导？就算他肯指导，又能指导出什么花儿来？
又不是谁都是陆哂那个臭小子。
现在的本科生，别说是做拓展性研究，里面大多数人四年书读完，连《陶瓷史》都不会翻开一次，你又让他怎么指导？从仓颉造字开始给他们做早教吗？
行政也就算了，大不了就和以前一样，眼睛一闭装作没听到——反正系里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儿给他开了，开了更好，就当提前退休。
可现在连自己老婆都开始撺掇这件事儿，说什么人小姑娘人美心善，勤快能干，成绩还好，让他考虑考虑。
郑平之还就搞不懂了。人美心善，也许没错；勤快能干，可以；成绩好，也没问题。
但这和能搞研究是一回事儿吗？做他们这行不仅得有天赋，有悟性，还得坐得住，耐得住寂寞。每年成绩好的学生多了去了，也不见其中能出几个研究型人才。
可就算郑平之苦口婆心地试图和对方说明这个道理，王老师也只是斜了个眼。
“你还想不想吃人做的饭了？”
唉！女人！
君婷以前几乎就没在他招学生这事儿上插过嘴，这次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邪。
但为了家庭和谐考虑，郑平之姑且还是决定，如果人真的找上自己，看在那顿饭看在自己夫人的份上，他会给对方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
至于要他亲自出马去招贤纳士？老郑觉得自己光上上课做做研究就已经够忙了，实在是没那份闲工夫。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今天在给大三学生上课的时候，郑平之还是下意识地朝那个自己老婆一直挂在嘴边的女学生多了看几眼。
小姑娘确实挺好看，往那一坐安安静静，打扮得也干净，一股大家闺秀的味道，不像现在的有些女学生，上个课和来选秀似的。
一堂课讲完，郑平之还在讲台上低头整理材料，就感觉台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
众所周知，因为郑教授过于大牌，人也偏严肃，再加上讲的课专业性有点高，又是陶瓷这个冷门方向，因此光就本科来说，很少有学生会在课后不长眼地跑上去套近乎问问题。
毕竟就算问了，人回答的东西你也听不懂，到时候给老师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印象，不仅没捞到好，反而是弄巧成拙。
而在一众学生的注视中，郑平之看着那个女学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哒哒哒地一路走到了讲台边上。
小姑娘自己没啥问题，大大方方面不改色，除了脸上的表情少了点——但根据郑平之一节课来的观察，这姑娘好像就是这么个冷冷清清的性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倒是台下的其他学生让他觉得有点反常。
这本科他也带了不知道多少届了，最近这几年从来就没见过这种阵仗，课上完以后下边人还齐刷刷坐着不走的。
而相比听自己讲课时的双目无神，这会儿这些学生的眼中无一不闪烁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这又是闹哪出？
郑平之自然不会知道什么开学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文华校花真面目”，以及最近两天因为几张照片在校论坛上火爆开展的“苏穆轩vs陆哂，你知道吗？”电子斗蛐蛐大赛。
本质来说他和晏月属于同一类人。虽然不缺信息收集能力，但这种信息收集也仅限于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第一墈书蛧 蕞鑫章劫哽鑫快
但就算不明白其中一些眼神背后的含义，也不妨碍郑平之从中读出不加掩饰的煽动和恶意。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
因此当晏月走到台前时，就见郑教授三两下收好了桌上的东西，提起了那只已经有些掉色的皮包。
郑平之淡淡地朝台下的学生扫了一眼，重新转回头来看向她。
“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聊。”
见晏月跟在郑教授身后走出门，原本被郑平之临走时那一眼镇得鸦雀无声的教室瞬间鼓噪起来。
“晏月找郑平之干什么？”
“问问题吧？”
“你是不是傻？忘了马上就要到双选会了吗？”
“你的意思是晏月想找郑平之做导师？”
“我看这样子，不是想找，是人根本就已经同意了。”
“但不是说郑老师已经不招学生了吗？”
“你也不看看人晏月是什么成绩？脸和脑子都是顶级，指不定郑平之就破例了呢？”
“啧啧啧，你说有没有可能晏月和郑教授也”
“你是不是脑残？想死别扯上我嗷。”
来听这门课的基本都是文博系自己的学生，因而对郑平之和晏月都是再熟悉不过。尤其是后者近来辗转于几大争议事件之间，又临近双选会这个敏感时间点，更是激发了众人的谈性。
而在一众兴高采烈的八卦党之间，有个漂亮女生的脸色则显得极为难看。
柳菲菲的脸上带着连浓妆都遮不完全的厚重眼袋——这几天和那帮精神病在校论坛上的攻防战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