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师父”,清脆响亮,砸在落叶上,也砸在林屿的魂体里。
林屿的虚影差点没绷住,一个哆嗦,险些散成一团马赛克。内心:好家伙,这孩子入戏还挺快!新手村教程这就开始了?
他强行稳住自己“玄尘子”的高人形象,声音维持着古井无波:“起来吧。入我门下,繁文缛节皆可免。但有三条铁律,徒儿你须臾不可忘。”
苏铭抬起沾着泥土的额头,眼睛亮晶晶的:“师父请讲!”
“其一,我与此戒的存在,是你此生最大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多一人,便是你我师徒的死期。”林屿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铭小脸一肃,重重点头。
“其二,凡事三思,谋定后动。不争一时之气,只求一世之安。记住,活得最久的,才是赢家。”这简直是林屿五百年苟道的血泪总结。
“徒儿记住了,师父。”苏铭郑重应道。
“其三……”林屿顿了顿,他还没想好第三条。
他眼珠子(如果魂体有的话)一转,看到了苏铭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和那双赤着的、满是划痕的小脚。内心:这“渡世之舟”也太破了吧?得先补补!
“其三,好好吃饭,长好身体。皮囊乃渡世之舟,舟不坚,何以渡苦海?”
苏铭愣住了,他本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门规,没想到却是这个。
他鼻子一酸,眼框又红了,用力“恩”了一声。
林屿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完美!既体现了为师的慈爱关怀,又解决了短期内想不出第三条的尴尬。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机智中时,苏铭突然“啊”了一声,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徒儿,怎么了?”林屿问道,语气尽量保持沉稳。
“师父……我……我得赶紧回去了!”苏铭急得跳脚,“我今天从私塾里偷跑出来的,周夫子肯定已经告诉我爹了!”
林屿:私塾?
他脑中警铃大作。什么?剧本里还有上学这出?我的未来高徒是个学渣?这“舟”的龙骨还没打呢,船长就要当文盲了?
“你这小娃娃,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跑山里来做什么?”林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
“周夫子今天教的字太难了,我……我背不下来,怕他打手心。”苏铭的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林屿差点一口魂气没喘上来。好嘛,自己千挑万选,找了个文盲当宿主?不对,是学渣!这还怎么实现“你当大佬我躺平”的终极养老计划?秘籍看不懂,丹方不认识,以后怎么薅羊毛?
“胡闹!”林屿的声音陡然拔高,“修行之路,始于足下。识文断字,乃是开启智慧之门的钥匙!你连门都打不开,还谈何修行?”你不识字,以后得了什么秘籍,我特么怎么看?我这五百年的魂,可不认识你们这儿的蝌蚪文啊!
“快!速速回去!”林屿催促道。
“可是……回去肯定要挨打的。”苏铭一脸惊恐。
“挨打?”林屿的虚影仿佛冷笑一声,“我门下弟子,岂能怕区区一顿打?”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高深莫测。
“此乃你入门的第一课,名为‘藏锋’。锋芒毕露,易折。暂时的隐忍,是为了更长久的安宁。一顿打,能让你爹消气,能让夫子息怒,能让你继续有书读。这笔帐,划算!”
苏铭听得云里雾里,但“划算”两个字他听懂了。
他咬了咬牙:“好!师父,我这就回去挨打!”
说着,他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破布衣衫盖好,迈开小短腿就往山下冲。
夕阳的馀晖将村口的土路染成一片金黄。
苏铭低着头,像只做错事的小鹌鹑,一步步挪回家。离家门口还有十几丈远,他就看见二哥苏阳正靠在院门口的歪脖子树上,朝他这边张望。
“跑哪野去了?爹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苏阳迎上来,伸手弹了一下苏铭的脑门。
他比苏铭高出一个头,身子骨也壮实得多。
“二哥……”苏铭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苏阳打量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不对劲。你小子今天不光是怕挨打这么简单。”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那眼神,亮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老实交代,在山上掏到什么好东西了?凤凰蛋?”
苏铭心里咯噔一下,师父的话立刻在耳边响起。
他连忙摇头,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就是看蚂蚁搬家看入迷了!”
苏阳狐疑地看了他半天,最终还是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待会儿机灵点,少犟嘴。”
两人刚踏进院门,一道尖利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哟,我们苏家的小秀才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啊,山里的学问比周夫子的还大?是不是有哪只猴子给你开小灶了?”
说话的是大哥苏峰的媳妇王春桃,她正叉着腰站在屋檐下,嘴角撇着,一脸的讥诮。
苏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院子中央,父亲苏山正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磨着一把柴刀。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唰……唰……”的刺耳声响,一下下都象刮在苏铭的心上。
母亲陈氏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苏铭,脸上满是担忧,想说什么,却被苏山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苏山站起身,将柴刀插回腰间,顺手抄起了墙角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