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轮修炼,赵瑞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苏铭!我爹和你爹刚来县学门口这边送了封信,为了赶路就没喊我们,这是我爹给你的信!”
赵瑞在一旁伸长了脖子,满脸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酸意。
苏铭展开信,快速看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我爹给你写信?写的啥?他怎么不给我写?”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里带着点被忽略的不爽和委屈。他爹大老远跑来县学,居然只给苏铭捎了信,连他这个亲儿子都没见一面?
苏铭将信纸收起来:“没什么大事,就是作坊和家里都安好,让我们安心读书。”他没细说县学文书和周康、孙师爷的具体细节,有些事,赵瑞知道得越少越好。
赵瑞听到“没事”,明显松了口气,但听到“安心读书”四个字,又象是被戳到了痛处。然后悻悻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院子。
院子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苏铭走到井边,打上一桶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清凉的井水流过指尖,让他纷乱的心绪彻底沉静下来。
“徒儿,不错嘛。世俗这点权谋之术,你已经玩得有模有样了。”林屿的声音响起。
“都是师父教得好。”苏铭平静地回答。
“少拍马屁。”林屿哼了一声,“记住,这些都只是术,是外物。你自身的强大,才是道,是根本。这口井,才是你的根基所在。别被眼前的这点小胜利冲昏了头。”
苏铭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着井中倒映的那轮残月。
月光清冷,水面幽深。
造纸这件事,终于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借着周文海这棵大树,用“官督民办”的名头,总算将这烫手的山芋罩了起来。
虽然隐患并未完全消除,周康、孙师爷乃至那个神秘的“陈客商”依旧可能成为未来的麻烦,但至少,在眼下,它被暂时框定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规则内。
他的目光终于能挣脱开身后山村的无形桎梏,越过县学的青瓦飞檐,投向了那片更为广阔浩瀚的未知天地。
修炼,以及师父口中那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这一切,汇聚成一条崭新的征途,在他眼前,正徐徐铺开。
在这世道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提起木桶,将满满一桶冰冷的井水,再次从头顶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