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朝石榴树的方向看了片刻，突然转身往塔门走去。沈砚冲清玄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跟了上去。
塔内弥漫着檀香和灰尘的味道，楼梯狭窄陡峭。他们跟着僧人上到第三层，看着他走到最东侧的藏经柜前，从怀里摸出把小铜钥匙，打开了最底层的柜门。
就在僧人伸手去拿那本《金刚经》时，沈砚突然从柱子后闪出，短刀抵住了他的后颈：“别动。”
僧人浑身一僵，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滚出老远。清玄捡起佛珠，发现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极小的字，拼起来竟是“东宫密令，见经即焚”。
“说，当年沈氏一案，太子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沈砚的刀又逼近了半寸。
僧人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怪笑起来，声音在空荡的藏经阁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你们猜……沈夫人藏在经卷里的，是不是她和当今圣上的……私情？”
清玄猛地一震，手里的佛珠摔在地上，断成了几截。
沈砚的刀却稳得没晃一下，左耳垂的痣在昏暗的光里，像颗淬了冰的石子：“我再问一遍，沈夫人藏的到底是什么？”
僧人突然往旁边一撞，避开短刀的同时，从袖中甩出个火折子，直扑藏经柜里的《金刚经》。清玄眼疾手快，甩出银针打灭火折子，自己却被僧人抓住手腕，狠狠掼在书架上。
“轰隆”一声，书架倒塌，无数经卷散落一地。沈砚趁僧人回头的瞬间，一刀划在他背上，却没料到对方竟像感觉不到痛，反手抽出藏在僧袍下的短匕，直刺沈砚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清玄抓起地上的铜香炉，狠狠砸在僧人后脑勺上。僧人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眉角的月牙疤在散落的经卷间，显得格外狰狞。
沈砚喘着气捡起那本《金刚经》，刚翻开封面，就从夹层里掉出张折叠的纸。展开一看，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却不是什么私情，而是份药材清单——最后一味药，赫然写着“龙涎香三钱”，落款日期，正是沈夫人去世前三天。
“龙涎香……”清玄凑过来看，突然指着清单角落的小字，“这里还有行字！‘太子妃忌用，恐伤胎气’。”
沈砚瞳孔骤缩——十六年前，太子妃确实在那年冬天小产，当时对外宣称是风寒所致。
“所以当年娘用牵机引，不是要害谁，是……”清玄的声音顿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头升起。
藏经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甲胄声。沈砚迅速把清单塞进怀里，拉着清玄往窗口跑：“来不及细想了，金吾卫追进来了！”
两人翻出窗口，沿着塔壁的砖石缝隙往下爬。月光下，沈砚看着怀里的清单，突然想起老货郎说的话——张御史查了十几年，原来真相藏在太子妃的胎气里。
而那半块刻着“宁”字的玉佩，此刻正贴着清玄的胸口，在夜风中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