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药庐飘着苦香,玄清蹲在丹炉旁,看着炉里跳动的淡紫色火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陆辞腕上的银链——那是三哥连夜打造的镇邪链,能暂时压制陆辞体内残存的控心术余毒,可链身的温度总比寻常银器凉些,像揣着块化不开的冰。
“别总盯着炉子,火候差一分,解毒丹就成了废丹。”沈砚的声音从药柜后传来,他手里捏着片暗绿色的叶子,对着光翻来覆去地看,“把那边的‘忘忧草’递过来,要晒足七日的那批。”
玄清应声起身,从架子上取下陶罐,刚打开盖子,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珩推门进来时,墨色衣摆还沾着露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黄纸,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天。
“老三,你看这个。”苏珩把黄纸拍在药案上,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角落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方才在山下镇子里发现的,贴在李屠户家的门楣上,他媳妇今早去挑水,人直接栽进井里了,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截这个。”
沈砚放下草药走过来,指尖蘸了点水,轻轻抹过黄纸上的暗红痕迹,凑近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是‘血引符’,用活人血画的,专门引邪祟上身。”他转头看向躺在竹榻上的陆辞,镇邪链突然“嗡”地颤了一下,陆辞的眉头皱了皱,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
玄清心里一紧:“和陆诀有关?”
“不像。”苏珩摇了摇头,指尖划过符纸上的纹路,“陆诀的符咒偏阴寒,可这符上的气息……带着股药味,像是常年和草药打交道的人画的。”
话音刚落,竹榻上的陆辞突然动了动,喉间发出细碎的呻吟。玄清赶紧走过去,就见陆辞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的左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眼底还浮着层淡淡的青灰,看向玄清的眼神里,带着点刚醒的茫然。
“小清?”陆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抬手想摸玄清的头,却被镇邪链拽得手腕发疼,“这是……三哥的药庐?”
“二哥,你醒了!”玄清的眼眶瞬间红了,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别乱动,三哥说你体内还有余毒,得好好休养。”
沈砚走过来,搭住陆辞的脉搏,指尖微微用力。过了片刻,他松了手,脸色稍缓:“控心术的余毒散了大半,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陆辞的锁骨处,那里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像朵蜷缩的花,“这‘毒引印’还在,要是找不到下印的人,过不了半个月,余毒还会复发。”
“毒引印?”苏珩皱起眉,“当年陆诀给你下控心术时,还留了后手?”
陆辞摇了摇头,眼神暗了暗:“不是陆诀。”他抬手摸了摸锁骨处的印记,指尖划过印记时,微微发颤,“当年我被陆诀困住时,有个穿灰衣的人来过,他说能帮我压制陆诀的术法,条件是让我带他去找‘玄元草’。我不肯,他就趁我昏迷时,在我身上留了这个印记。”
“玄元草?”沈砚的脸色变了,转身走到药柜最底层,抽出个积灰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半卷泛黄的残书,“这是师父当年留下的《百草录》残卷,里面记载过玄元草,说是能解天下奇毒,可也能用来练‘噬魂蛊’——练蛊的人,需要用带毒引印的活人当‘容器’,等蛊虫成型,容器就会被蛊虫啃噬而死。”
玄清听得后背发凉,攥住陆辞的手:“二哥,那个灰衣人长什么样?我们去找他!”
陆辞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他戴着个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个下巴,下巴上有道疤,从嘴角延伸到耳根。”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身上有股很特别的药味,像是……薄荷混着苦艾的味道。”
“薄荷混着苦艾?”苏珩沉吟着,从怀里摸出块玉佩,放在陆辞的手心,“这个你拿着,是师父留下的护身玉,能暂时压制毒引印的气息。我现在就去山下镇子打听,那个灰衣人既然敢在镇子贴血引符,肯定还没走远。”
苏珩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玄清看着他的背影,刚想跟着去,就被陆辞拽住了手腕。
“小清,别去。”陆辞的眼神很认真,“那个灰衣人的术法很厉害,连陆诀都怕他三分,你跟着大哥去,我不放心。”他抬手摸了摸玄清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动作轻柔,“你留在药庐陪我,等三哥把解毒丹炼好,我们再一起找那个灰衣人,好不好?”
玄清看着陆辞眼底的担忧,点了点头:“好,我陪着你。”
沈砚把《百草录》残卷放在药案上,指着上面的字迹:“你们看,残卷里还写了,玄元草只长在‘落霞谷’的悬崖上,那里常年被瘴气笼罩,普通人进去,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瘴气毒倒。”他抬头看向陆辞,“那个灰衣人要找玄元草,肯定是想练噬魂蛊,而你身上的毒引印,就是最好的容器标记。”
陆辞沉默着,指尖攥紧了手心的护身玉。玄清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难受得厉害——二哥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当年为了救他放弃了陆诀,现在又因为毒引印自责,好像所有的麻烦,都是他带来的。
“二哥,别担心。”玄清握紧陆辞的手,声音很坚定,“大哥肯定能找到那个灰衣人的线索,三哥也能炼出解毒丹,我们四个在一起,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陆辞看着玄清眼里的光,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眼底的青灰似乎淡了些:“对,我们四个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打倒在地。玄清猛地站起来,摸出腰间的骨笛,警惕地看向门口。沈砚也握紧了药案上的银针,眼神锐利如刀。
门帘被风吹得晃动了一下,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了进来,正是刚才出去的苏珩。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哇”地吐了口血,指着门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