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是青黑色的石头砌的,高得看不见顶,城门口来往的人不少,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牵着马的商人,还有穿着兵服的守卫。清玄的心跳快了起来,他紧紧跟着苏墨,眼睛不停扫过来往的人,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刚走到城门口,守卫就拦住了他们,问:“干什么的?可有路引?”
苏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守卫看了看,又打量了清玄两眼,皱着眉说:“这孩子呢?路引呢?”
清玄一下子慌了——师父没给他办路引,他根本不知道下山还要这个。苏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守卫说:“他是我家亲戚,第一次下山,没来得及办路引。我们是来找人的,找‘林记商队’的林掌柜。”
守卫挑眉,说:“林记商队?前儿个被黑风寨劫了的那个?还找什么找?人都没了。”
清玄的脸又白了,他抓住苏墨的袖子,声音发颤:“苏大哥,他们说……说人没了……”
苏墨没理他,继续对守卫说:“就算人没了,也要找个尸骨。麻烦通融一下,我们就住一晚,问问消息就走。”他悄悄塞给守卫一小块碎银子,守卫掂了掂,把路引还给苏墨,挥挥手说:“进去吧,别惹事。”
进了关,里面比清玄想的热闹。街道两旁全是铺子,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可清玄没心思看这些,他满脑子都是守卫的话,脚步都有些虚浮。苏墨找了家离城门不远的客栈,开了两间房,又拉着清玄去楼下的饭堂点了两个菜。
菜刚上来,邻桌的两个汉子就聊了起来,声音还不小:“听说了吗?黑风寨劫了林记商队,却没拿到丝绸,听说那姓林的把丝绸藏起来了,还跟黑风寨的二当家打了一架,砍伤了二当家的胳膊。”
“真的假的?那姓林的这么厉害?我听说黑风寨的二当家可是练家子,寻常人近不了身。”
“怎么不是真的?我表兄在城门口当差,亲眼看见黑风寨的人抬着二当家回来,胳膊上的伤口深着呢,说是被刀划的。”
清玄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两个汉子,又转头看向苏墨——二哥林清砚的刀法是师父教的,最擅长削人胳膊,当年在苍梧山,二哥只用一刀就削掉过野狼的耳朵。
“苏大哥,他们说的……会不会是二哥?”清玄的声音带着希望,眼睛亮了起来。
苏墨也听见了那两个汉子的话,他沉吟了片刻,说:“有可能。黑风寨离青崖关不远,我们明天去问问,或许能查到更多消息。”他给清玄夹了块青菜,“先吃饭,有力气了才能找你哥哥。”
清玄点点头,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他看着碗里的青菜,想起小时候二哥总是把肉夹给他,说“清玄正在长身体,要多吃肉”。要是二哥真的伤了黑风寨的二当家,会不会有危险?黑风寨的人会不会找他报仇?
吃完饭,清玄跟着苏墨回了房。他坐在床边,摸着怀里的玉佩和竹笛,心里乱糟糟的。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街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光影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地上晃悠。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压低的说话声:“二当家说了,明天去客栈查,凡是找林记商队的,都抓起来。”
“知道了,那姓林的肯定藏在附近,找到他,就能拿到丝绸了。”
清玄一下子惊醒了,他捂住嘴,不敢出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敢下床,轻轻敲了敲苏墨的房门。
苏墨很快开了门,看见清玄脸色发白,就知道出事了。“怎么了?”他把清玄拉进房,压低声音问。
“黑风寨的人……他们说明天来客栈查,找林记商队的人。”清玄的声音发颤,“他们要抓二哥……”
苏墨皱了皱眉,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静悄悄的,只有灯笼的光在晃。“别怕,”他转过身,对清玄说,“明天我们早点走,去黑风寨附近看看,或许能找到你二哥。”
“去黑风寨?”清玄吓了一跳,“那里全是坏人,我们去了会被抓的。”
“不会,”苏墨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短刀,递给清玄,“你拿着这个,要是遇到危险,就往东边跑,那里有片竹林,我会找到你。”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认识黑风寨的一个人,或许能问出消息。”
清玄看着苏墨手里的短刀,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苏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苏墨。他接过短刀,攥在手里,刀刃冰凉,却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苏墨把窗帘拉好,对清玄说。
清玄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手里攥着短刀,眼睛盯着天花板。窗外的灯笼还亮着,光影在墙上晃来晃去,像小时候哥哥们陪他玩的皮影戏。他想起大哥的笛声,二哥的刀法,三哥的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他们,不管多难,都要带他们回苍梧山。
天快亮的时候,清玄终于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苍梧山的观星台,大哥在吹笛,二哥在练刀,三哥在摘野果,师父坐在石凳上喝茶,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可就在他跑过去要抱二哥的时候,梦忽然碎了,他猛地惊醒,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苏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楼下等他。清玄赶紧穿上衣服,背起药篓,跟着苏墨出了客栈。清晨的青崖关很安静,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扫街的老人在慢悠悠地扫地。两人顺着城墙根往东边走,快到城门口时,苏墨忽然停住脚步,对清玄说:“等会儿要是遇到黑风寨的人,别说话,跟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