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时机成熟,先取高丽,再东征倭国。
如此解释,诸位可明白了?
“诸位尚书大人,可否起身了?”
朱标话音落下,面色已不复往日的温和,隐隐透出几分阴沉。
他板着脸,身上散发出一种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可他终究不是他父亲朱元璋。
那股气势未能使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赵勉感到畏惧,双腿发抖。
詹徽等人听了朱标的话,明白是他们误会了圣意,正欲站起。
却见赵勉仍固执地昂着头,说道:
“依殿下所言,确是臣等误解了陛下的意思。
但关于建立海师一事,臣以为仍须商榷。
组建一支军队所需钱粮甚巨,望殿下与陛下慎重考虑。”
说完,他再次重重叩首,力道之大,额上顿时鲜血直流。
“够了!”
朱标厉声喝道。
“设立海师一事,父皇与孤已做决断,尔等不必再言!”
见赵勉似还要开口。
“羽林卫何在?”
朱标高声喊道。
“臣等在!”
广场四周、奉天殿前、午门之外,数百名披甲执戟的羽林卫齐声回应。
“请殿下吩咐!”
“若再有人妄议海师一事。”
朱标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群臣,尤其在文官队列停留。
最终冷冷吐出三个字:
“斩立决!”
“臣等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顷刻间,所有羽林卫将士涌入广场,将文武官员团团围住。
詹徽等人见状,连忙捂住赵勉的嘴,用力按住他,不让他挣扎。
“行了,够了,再这样下去命就没了!”
詹徽在他耳边低声劝道。
他本是出于好意,却换来赵勉怒目而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难道真以为上头的太子爷,是你眼中那个谦谦君子?真是你赵勉心目中的仁君?
我告诉你,那都是他装的!全都是装出来的!
他其实和陛下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大朝会,在朱标冰冷的注视下结束了。
回到奉天殿内。
只见朱元璋双手拢在袖中,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爹,您笑什么?”
朱标不解。
“你方才在外面说的话,咱在殿中都听见了。”
朱元璋笑了笑,仿佛看了一场好戏,说道。
“怎么,平日里总爱摆出那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姿态,方才倒是没忍住?”
朱标听罢,面上掠过一丝窘迫。
“爹,您何必非要戳穿孩儿。”
“怎么不行?咱就是瞧不惯你整天那副模样。
今日见你终于绷不住,光是回想都让咱忍不住发笑!”
朱元璋朗声大笑。
其实先前朱元璋并非不恼赵勉等人近乎逼宫的行径,只是强压怒火,故意先行离去,留朱标应对。
为的,正是要看朱标流露真性情,不愿他终日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您适可而止吧,再这般说下去,莫怪儿子不顾情面。”
“嘿,说不装便当真不装了,连咱都敢威胁?好啊,翅膀真是硬了。”
朱元璋非但不恼,反而流露出几分老怀宽慰。
这也难怪,常言道虎父无犬子。
朱元璋从淮右布衣——不,该说是从行乞之人起步,曾流浪乞讨,也入过寺庙为僧。
青年时投奔其岳父郭元帅的义军,由小兵起步,最终迎娶马秀英,在岳父故去后执掌义军,一路击败陈友谅、张士诚等群雄,于应天登基称帝。
继而挥师北上,将不可一世的大元逐出中原,收复燕云十六州,将敌军驱至塞外。
这一路风雨,铸就了洪武大帝独到的性格与威严。
废丞相、颁皇明大诰、设登闻鼓允民直诉——皆凭铁腕推行。
这般帝王,又岂会愿见自己的儿子终日扮作儒家所尚的温雅仁君?朱元璋自然望朱标为太平天子,却更盼他学会朱家手段与铁石心肠。
故见朱标愈显霸道,愈见帝王应有的杀伐决断,他心底反倒是欢喜的。
那头的朱标却始终面色不豫——被自家父亲说破心思,终究面上无光。
朱元璋见之,略敛笑意。
朱标虽为其子,更是太子,该留的颜面,总须留几分。
“咳咳。”
“既然你不爱听,那咱们就直入正题吧。”
“财政向来是你亲自掌管的,赵勉那家伙不识抬举,也不必唤他来议了。”
“你跟咱说说,我大明的国库能不能支撑海师的建成?”
朱标一听,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答道:
“爹,实不相瞒,国库并不宽裕。”
“眼下我们实行的是向百姓征收粮食的税法。”
“粮食储备尚可,但银钱方面实在捉襟见肘。”
“尤其是组建大明海师这种需要大量大型战船的军队,确实艰难。”
朱元璋听罢,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