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不可!”
“村长别去!您这是送死啊!”
周围的村民见状,死命拉住他。
就在这绝望蔓延,生死一线的关头,一声清冷的轻咳,突兀地在黑衣人队伍的后方响起。
“咳……”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悄然立于阴影与火光的交界处。
一袭白衣在热风中微微飘动,不染尘埃,与周遭的混乱污浊格格不入。
她面容平静,正是纪轻轻。
其他黑衣人立刻察觉到同伴殒命,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村民们也认出了她。
“是轻轻!”
“轻轻!你怎么来了!快走!别管我们!”
“轻轻快走啊!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惊呼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担忧与恐惧。
纪轻轻脸色苍白如纸,浓烟与火光映照下,她的白衣仿佛浸染了血色。
孩童的哭喊与大人的惊叫在火海中交织,整个村庄如同人间炼狱。
你是何人?莫要多管闲事!黑衣人厉声喝道。
纪轻轻静立不语,眸光淡扫过四周惨状。
黑衣人眼神一凛,打了个手势,所有杀手同时向她扑来。
萧家小女!
村民们惊呼着想要冲上前保护她,却终究慢了一步。
纪轻轻缓缓闭目,手腕轻转。
夜空中骤然凝聚出一只巨手,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轰然压下。
黑衣人惊恐的嘶喊还未出口,便已在巨掌下化为飞灰。
纪轻轻吐出一口鲜血,随手抹去唇边血迹,身形微微晃动。
村民们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随即纷纷围上前来。
此后,申家村不复存在。
纪轻轻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轻轻,你怎么样?张奶奶心疼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村民们眼中含泪,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姑娘,无论她是人是妖,此刻都是拯救了整个村子的恩人。
轻轻,我这儿还有些草药,你看能不能用?
我这也有些!
轻轻姐姐好像神仙啊!
一个孩童脆生生地说道。
对,我们轻轻就是神仙!有人哽咽着接话,你们要记住,是轻轻救了整个申家村不,现在没有申家村了,是救了我们所有人!
哇,轻轻姐姐果然是神仙!
孩子们仰着稚嫩的小脸,眼中满是崇敬。
火光映照下,纪轻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一丝微薄的信仰之力流入纪轻轻体内,稍稍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让她略微好受了些。
然而下一刻,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又被她强行压下。
村民们齐齐跪伏在地,如同敬奉神明般虔诚。
天空开始飘雨,申家村的屋舍在雨水中渐渐化为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切终归尘土。
这些村民如今身在何方?他们已被纪轻轻安置在一处世外桃源,远离尘嚣。
而此刻的纪轻轻,正躺在京城一家医馆内,陷入深深的沉睡。
九娘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眼中满是血丝。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夫人还是早日准备后事吧。
不!我的乖乖还这么小,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九娘再也忍不住,伏在女儿床边痛哭失声。
她没有看见,纪轻轻指尖正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那是来自申家村村民最虔诚的信仰,正在默默滋养着她破碎的身躯。
“夫君,我们的乖乖……”
九娘将脸深深埋进萧城宽阔的胸膛,声音哽咽破碎,泪水很快浸湿了他前襟的衣料。
她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仿佛承载着无法言说的心痛与后怕。
萧城紧紧拥着妻子,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无声地传递着支撑与安慰。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九娘的发顶,落在不远处榻上那道纤细的身影上,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甚至更为深沉的心疼。
纪轻轻安静地躺在锦榻之上,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唇上不见丝毫血色。
她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生命垂危、脆弱不堪的少女。
然而,此刻困于自身意识深处、那片奇异混沌之中的纪轻轻,却并非全然无知无觉,更多的是……无奈和懊恼。
“唉,造孽呀!”
意识凝聚成的形体烦躁地在这片空蒙之境中翻了个身。
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流云,柔软而蓬松,托举着她,让她感觉轻飘飘的,无所依凭。
“早知道这具身体如此不经用,就不该逞强,使那么大力气。” 她低声嘟囔着,带着一丝悔意。
力量透支的后果,便是身体本能地启动了保护机制,将她的主要意识强行拉入了这片深层识海,或者说……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探知的领域。
这里是她无比熟悉的地方,每一次沉心内视,每一次调动力量,似乎都能隐约触摸到这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