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林九叔的暴喝声像是从水底传来。
陈玄墨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鼻腔钻入肺叶,眼前的血色迷雾突然散开。
胖子正抡着灭火器狂喷,白雾中那些实验记录正在疯狂翻页,纸张上的日军军官照片集体转头看向他们。
最惊悚的是墙角的七盏青铜灯。
原本熄灭的灯芯突然窜起三尺高的绿焰,火苗里浮现出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官。
为首那人摘下口罩,露出与古董店老板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年轻了五十岁。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五日。鬼影开口时带着电磁干扰般的杂音,实验体1997号的母体突然产卵,三百名帝国勇士的魂魄终于有了归宿。
他举起的手术刀上还沾着黑血,刀尖指向陈玄墨的眉心。
胖子突然把灭火器砸了过去。钢瓶穿过鬼影砸在墙上,爆开的干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婴灵。
这些浑身青紫的小东西尖笑着扑向青铜灯,每吞下一簇火苗就长大一分。
陈玄墨的胎记突然迸发青光,最近的婴灵被照得惨叫一声,化作黑水渗入地砖。
是借阳寿的邪阵!林九叔的烟斗磕在供桌边缘,火星溅在陈玄墨手背,用你的血染灯芯!
陈玄墨咬牙撕开胎记处的伤口,黑血滴落的瞬间,整间地下室突然响起火车轰鸣般的动静。
那些实验记录上的钢笔字迹突然活了,化作无数黑蛇顺着墙壁游走。
胖子抄起供桌上的香炉当盾牌,香灰泼洒处黑蛇纷纷碳化。
但更多的文字从纸面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七杀现,龙脉断六个篆字。
最恐怖的是地面开始渗出粘稠的黑水。
陈玄墨的布鞋底发出腐蚀的滋滋声,他看见水面上浮起成串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困着个穿病号服的孕妇。
她们的肚皮诡异地蠕动着,不时凸出婴儿手掌的形状。
接着!林九叔抛来半截桃木钉。
陈玄墨反手扎进最近的青铜灯座,木钉遇血瞬间燃起金色火焰。
七盏灯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灯身浮现出澳门大三巴牌坊的浮雕。
鬼影军官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般的触手,每条触须上都长满眼球。
陈玄墨被抽飞撞在货架上时,瞥见胖子正用铜钱剑挑着符纸往触须上贴,嘴里还骂着:让你丫spy克苏鲁!
胎记处的灼痛突然转为刺骨的寒。
陈玄墨发现自己的血在青砖上凝成冰晶,蜿蜒爬向最近的黑水潭。
当第一滴血珠落入潭水时,整个地下室响起了婴儿清亮的啼哭。
一具青铜棺材从黑水中冉冉升起。
棺盖上的北斗七星与陈玄墨的胎记完美重合,缝隙里渗出的却不是尸臭,而是广式腊肠的甜腻香气。
胖子突然两眼发直,流着口水就往棺材扑:叉烧!顶级叉烧的味道!
回来!陈玄墨的警告被棺材开启的轰鸣淹没。
浓雾中伸出的不是僵尸利爪,而是一只涂着丹蔻的女人的手。
指尖捏着的不是符咒,而是半张泛黄的澳门赌场筹码。
林九叔的烟斗突然炸裂。飞溅的翡翠碎片在雾中拼出个倒计时——1997天。
陈玄墨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穿旗袍的女人将他塞进木盆,香港海岸线的灯火在雷暴中明灭不定。